好在自那日之后,赫连铷便未曾再在白日里出现过。平日里的饮食起居,也一并交由一名小丫头负责。
要说东夏这丫头原就是赫连铷身边得用的人。平时总着一身青葱色的外衫,身高还不及云初的肩膀,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原本这悠然阁,就地处偏僻隐蔽。平日里便少有外人往来。如今,怕是因了赫连铷的有意为之,而更少有人来此走动。偌大的悠然阁内,仿佛就剩下东夏同她两人。
此刻躺在床上,正琢磨着是否该起身的云初,恰巧听到屋外响起一连串细微的脚步声,赶忙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小姐小姐”东夏站在床边连唤了几声,床上的人却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连连试了几次无果,东夏为难的回过头来,瞅了瞅不远处的主子。
到是赫连铷,此次显得并不十分的在意。淡笑间,慢慢收起手中的折扇,不以为意的开口:“怎么,你还不打算起来吗?”
云初背着身,早就知逃不过,再装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坐起了身子看着他。
“伤口恢复的不错”多日不见,赫连铷依旧是一身月白色长衫。
四目相对,只见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似是而非的笑。
“肃风!”
“是。”
赫连铷稍一抬手,身后的人连忙递上了一份物件。
云初转眼瞧去——是一根黄杨木的拐杖,质地光滑匀称,不算名贵,但是实用。
“过些日子想必你会用到。”
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东西。云初略一踌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自是不能太拂眼前人的颜面。
静默片刻,两两相对无言。赫连铷一声不吭,只挥挥手便遣散了原在内室伺候的下人们。
云初心知肚明,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杨木拐杖不过是他的一个说辞罢了。
赫连铷从怀中掏出一页纸,丢到床边。“看看吧,这是肃风昨日出城获取的成果。”
泥金的绢纸上,是几行书写的极为简练的文字。
上载曰:
‘正元年辛酉月癸酉日,先帝驾鹤仙去,遗弱子,天下遽闻皆哀之。
固万机不可以无统,群臣不可以无主。皇天鉴下,既有成命,畏天之威,不敢违命。
遂经群议,拖于兆民之上,登基帝业于凌云殿,改国号为明德。号曰明德皇帝。
特恭诣宗庙,昭告天下,以承正统。自此君民一体,共扶社稷,朕自当尽职恪守,以答万国之心’
“无耻!”
云初将那纸诏书揉成一团,狠狠的丢弃在了地上。平放于腿上的双手慢慢握紧,指甲陷进肉里,几乎要在掌心掐出血来。
单忆此人可真谓是心黑手辣,又极为善于诡辩权术,颠倒黑白的本事运用的更是淋漓尽致。在做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之后,理由却如此冠冕堂皇,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瞧他如此心急,可见是皇子的下落仍旧不明。”
赫连铷转身背靠在墙上,此时一双如墨的双眸,正带着一种如鹰般的凌厉光芒望着她,一字一顿。
云初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心中既有些惧又莫名地心生慌乱。
他双手环抱于胸,两指间随意的轻敲着,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嘲讽之意。
“就这样让你们从他的手掌心溜走了,你觉得他会如何呢?”
“”
单忆那家伙登基不久,在朝中的势力不稳。大臣们又各自为政,心怀鬼胎。这个皇位想要坐舒服,想必没那么容易。
稳固朝局,清除异己已是他当前的重中之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