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永远也不会忘记,正元四十八年的那一天,福王单忆策动了谋反——三十六州的兵马大半失控,各将士不再听从朝廷的调遣。福王连夜挥军南下,都城乾阳已岌岌可危。
京师的兵马尽数被福王等人控制在手中,而皇上临终前唯一的请求,便是将小皇子托付给了萧将军,希望萧肃能带他逃离这场战乱纷争。
只是没想到,他们一行人才逃出皇城不久,途中便遭到了百名刺客的轮流围攻。敌暗我明的处境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云初和皇子,已然成了杀手们攻击的主要对象。
十几人如今死死伤伤,萧肃带着云初虽然险险的躲过了几处冷箭。却始终躲不过杀手们步步紧逼的步伐。
“卫林!带着云初和皇子先走!”
萧肃的声音不大,却是一如往昔的威严。他转过身,又亲点了四名副将同行。
云初从身后拉紧萧肃的衣袖。“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
“云初,听我说。我们不能带着皇子去犯险。”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此刻是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他伸手,一如往昔般将她散乱的鬓角别在耳后。“一个时辰后,我们乾阳城西北坡外见。等我!”
“萧肃。”咸咸的眼泪滑进她的唇角,带着苦涩的滋味。
随着马头调转,萧肃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身侧。温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临别在即,唯有一句各自珍重。
“保护好自己”
“”
清脆的一声马鞭响彻云霄,云初竟不知自己是何时放了手,待她回过神时,胯下的马儿早已似发了狂般向西疾驰而去。
暗夜中,萧肃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云初紧紧抓着缰绳的手泛着青白,得得的马蹄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是格外的刺耳。
云初闭上眼,压下心中隐隐的刺痛与勒马回身的冲动,硬下心肠随着萧肃的一众亲信护卫着小皇子向西而去。
想来也知,那些剌客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西边的小树林外便渐渐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响。夜色下密密麻麻几百号人。
“大家,小心”
话音还未落,一枚闪着寒光的翎羽箭便“嗖”的一声从暗处射出。下一刻,马背上的人身形便摇晃了一下,竟直直向前俯冲着跪倒在地。
“王将军!!!”
云初回过头,越过漫天扬起的黄沙,黑压压的人马个个手持兵器,眼看前狼止而后狼又至。云初松开缰绳,似是拿定了主意。她从颈上取下一支银哨。
“卫林。还记得我们玩的那个游戏吗?”
此刻在她掌中躺着的便是那枚哨子,小巧精致的哨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云纹。这只哨子卫林当然不会陌生,那是云初九岁时萧肃送她的生辰礼物。别看那哨子外表看似朴实无华,实质确是个可以控制牲畜的驯哨。
“你要做什么?”卫林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意图,抬手想按住她的手臂。
“不行。你!”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卫林,我们已然无路可退。”
“你这个样子纯粹是去送死!”
云初用余光扫向不远处的小皇子,“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福王抓住,不是吗?!”
“云初!”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等卫林答话,云初猛然间勒紧了马头,来了一记回旋。她挽紧扯绳,一鞭子砸下去,马就犹如箭簇一样没命的狂奔。她俯下身,将银哨放进嘴里吹响。高低错落的驯哨声,缓急有序。
奔腾的马群在听见呼唤的驯哨声,一一扬起脖子嘶叫,昂首直立的腾空动作,将毫无准备的黑衣人统统从马背上掀翻下来。
混乱之中,云初依稀能够听到身后慌乱无序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