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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宁氏颤声来到近前,曹诚顿感烦闷,挥手遣散众人:“夫人,节哀。”
“怀儿好端端的,不过去了趟陕南,怎的就会丢了性命!老爷,你可要为我儿做主!”
宁氏声泪俱下,几乎瘫软在了地上,如今曹天怀这么一去,等于要了她半条命,曹诚见宁氏如此,他自然也不好过,因此将宁氏扶起:“夫人放心,老夫这就进宫,请皇上明察秋毫!”
不待曹诚多述,顾容峥已然抬起左手:“曹尚书节哀,此事朕已然知晓,陕南之事,朕自会令人彻查。”
“微臣谢主隆恩!”
曹诚老泪纵横:“皇上,怀儿乃是被巨石砸死,死状极其凄惨,还望皇上能让其尸骨还乡,莫要埋葬在那他乡之地。”
“准。”
顾容峥薄唇轻抿,遥望着陕南的方向:“来人。”
“属下在。”
“去秘密查探一番陕南。”
角落里的暗影应了一声后,方才闪身而出,好似他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阴雨绵绵,缠绕在陆绾的心上,惹得她略有些烦闷,陆绾何尝不知,水患一日不除,百姓便多了一日的难熬,只是,她还留着陕南水患有更大的用场。
“外头盛传,道新皇登基日,陕南水患时,可是你的手笔?”
陆绾不置可否:“公子既心知肚明,又何必来问我?”
“你该知道,这些流言杀不死他。”
“我知道。”陆绾摇了摇头,似是想要将心头的那些烦闷悉数一扫而空般:“俗话说得好,癞蛤蟆杀不死人,但膈应人。”
“我还是头一遭见人这么比喻自己。”
“左右这事儿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公子也有份。”
顾容息被陆绾这么一噎,竟一时之间无话,倒是惹得一旁的木简有些好笑,自打他跟了顾容息之后,还是头一次见到顾容息露出这等无奈的表情。
想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便要看陕南百姓自己的了。”
“你要煽动他们造反?”
陆绾将视线投向外面,悠悠地叹了一声,却并未正面回答顾容息的问题:“公子,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之事,一如你出生在帝王家,一如他们身为陕南人。”
说到底,人活着终究是要为自己找寻一条出路,荣华富贵也好,沦为尘埃也罢,都是自己的造化。
果然不出顾容息所料,不过四五日的功夫,陕南百姓不堪重负,洪涝泥流一日日地严重起来,没了过关文书,他们哪儿都去不了,不愿原地等死的百姓终于决定揭竿起义,既然他们要亡,那么首先也要亡了这江山!
既然是由于新皇登基而引发的水患,那么杀了那狗皇帝便是!
“你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成功。”
顾容息望着眼前女子近乎冷漠的嘴脸:“陆绾,你在利用他们。”
利用么?
陆绾随意地把玩着手指,面对顾容息的质问,她显得从容甚至慵懒:“公子,你若真是心疼他们,大可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既然你我都是一路货色,何必要故作清高?”
“陆姑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木简隐隐拔剑而立,陆绾却并不在意:“倘若公子如此妇人之仁,你也便不必替我哥哥照顾我,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我便要因了公子的一念之差而死了呢。”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顾容息不怒反笑:“只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枉送了他们的性命而已。”
“当年夺嫡,公子又认为有几分把握?这天底下,从来没有十分把握之事,唯有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