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秋水居的雅间中,有一墨青长袍的男子,立于窗前,身姿修长,腰间挂着一柄玉箫,神色中带着淡淡的萧然。
“他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女子的?”他问道。
“不日前,在鹿游原上的时候。我半夜出去寻灵兽,正好被他看见了。”华予脱下了帷帽,露出冰肌雪肤,眉目如画的面容。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叶轻尘背对华予,望着窗外。
“失踪的十四王爷,信陵王南宫昱卿。”华予静静地坐在案几旁的木椅上,手里端着一个瓷杯,其中有绿色叶片,载沉载浮。
那是叶轻尘特意带来的新茶,午子仙毫,状如兰花,细秀如眉,白毫满披。
华予用杯盖,轻轻云开从茶杯中袅袅升起的如带白气,口中一边缓缓道。
“他的手上有前代的画笔东风,异兽一卷,需要添以画像方才能完成图志,只能借他的手了。”
叶轻尘转身,望着华予,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忧色。
“此前这些年,你要出门游历,搜集遗落的文卷,我从未阻拦。但是现在,暗中有前朝力量涌动,你在他的身边,并不安全。”
华予并不直接答复,却转而道。
“你可知,他便是当年从文渊阁中找到《羽生志》的人,也是它被毁之前一直保存着此书的人。”
叶轻尘一向云淡风轻的面容上终于有了细微的涟漪,却转瞬而逝,“有关前朝旧典之事,宫中向来讳莫如深,我也从未听闻,竟是他。”
“想来十四王爷离开王宫之前遭遇的种种,可能也与此书有点关系吧。毕竟南宫长渊憎恶羽生,若发现自己的儿子私藏前朝之书这么多年,必定气急。”
华予说到此,心中竟有一丝苦涩,又问。
“当年十四王爷的生母宁皇妃,原本受尽恩宠,南宫长渊未立皇后,她便是后宫之主。却突然被赐死,真的是因为与妖物私通吗?”
叶轻尘捋了捋袖,“宁妃生性贤淑温柔,又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常常睹物思愁,泫然落泪,长渊便是被她梨花带雨的面容打动。这样一个女子,实在难以想象会做出如此大胆之事,况且据传闻,那妖物还是前朝末代皇帝百里今洺。”
“后宫之事,向来纷杂繁复,也不知真相究竟为何。”华予叹了口气,“江南和帝都那边有什么异状吗?”
“帝都御灵阁遭到了神秘力量的攻击,恐怕是前朝势力觉醒了。皇族之人定首当其冲。”
“除了偃师,应当还有其他人,玉郎告诉我说日前有许多灵兽异动,来源在帝都。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在主导。”华予凝神道。
“若非前朝皇氏遗脉,那便是旧臣。不过无论是谁的,他们似乎还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否则一定会来找你。”
华予脸上略有郁结的神色,“若他们真的来了,倒是会让我至于两难境地,我虽是前朝人,却并不愿背负引发战争和杀掠的罪行。”
叶轻尘扫了一眼华予淡淡的眉目,眉心那一点殷红的朱砂痣,锁住了所有的情绪。
“如今,我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需得防范苏子墨再遭杀害,并尽快完成那剩余的两卷。”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干预了。不过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依然还是我叶家的门客,受我叶家的庇佑。”叶轻尘盯着华予的双眼,语气中带了一丝凌然。
华予正待要说话。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子墨朗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先生在吗?”
叶轻尘移开了盯着华予身上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华予则端起了茶杯。
苏子墨推门进来,见叶轻尘站在窗边对外凝神,华予在静静地喝着茶,空气中透着一丝凝然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