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临贺,渐入岭南之地,地势高起,山川相生,林木苍翠。
云耳于座前,驾着马车,颠簸行于山间。
车门挂着竹帘遮隔,两窗悬挂轻质绢纱,靠窗的是两顷竹木榻,中间置有茶几案,上是茶壶杯具,车门对面的墙上则是一面木架,置有古籍数卷,棋具和文房四宝若干。
麻雀虽,五脏俱全,俨然一个的书斋。
此时有一身穿如意纹状锦缎长袍的男子,慵懒地卧在靠西窗一侧的木榻上,闭目酣睡。
这几日车行山中,少有人烟,更别说客栈了,只能在山边树下搭帐休憩,夜中山林总有走兽游窜,窸簌之声阵阵,扰得苏子墨不能安眠,故而白日偷了闲,憩片刻。
华予未着帷帽,只随意地束了发,静静卧坐在另一侧木榻上,手里捧了一卷书,眼睛却不由得向对面人望过去,出了神。
苏子墨酣眠时静的很,棱角分明的面容更柔和了,如玉的脸上隐隐有光泽流动,飞扬的剑眉,逸似泼墨,薄薄的唇,色淡如水,长发披散,如江河横流,纵横错落在榻上。
套在身上的宽大锦袍已经松散了,露出光洁的脖颈,和贴近皮肤的冰丝内袍,衣摆皱成了一团。
真是生了一幅好皮囊,华予心中想。
马车突然一颠,苏子墨恍恍惚惚从睡梦中醒来,车身晃动颠簸着,窗帘微摆,阳光从纱绢的隙缝中洒入,笼得车中一片光熠朦胧。
感觉有目光正盯着自己身上,苏子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戴着白纱的华予。
“先生,咱们现在到哪儿啦?”
“再过一两日应当就可以到怀集药乡了。”
苏子墨坐起了身子,用清水洗了洗脸,又理了理长发衣冠,方才清醒了。
“这中洲地博物广,盛产药物的地方也不少,为何偏偏怀集得了一个药乡之名,先生可知道?”
华予:“不知苏公子可曾听说过有一种传说中的奇木,名为稚川木?”
苏子墨:“时候似乎在书上读过,是一种可化为人的木头。”
华予一笑:“苏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怀集的药乡之名,与这奇木有关。”
据前朝传说,古有药师,名为稚川,精通药理,尝遍百草,博采众方,修注医书,悬壶济世,死后葬于怀集之乡,罗浮山上,药师谷中。所葬之地,生奇木。
一年后木呈赤色,似鱼形,周身鱼纹;再一年,木生四肢,赤色褪去,呈白色;再一年,干生五官,似人形;又一年,木质如玉,木根断而成人,可通人语,善药理,化而成药师。
此木所化之人,身有药香,医术精湛,仁心慈善,终生致力行医治病,救死扶伤。若得享天年,死后复葬而生木,可世世轮回,是谓稚川木,又称不死木。
正是因为这个传说,世上人都认为怀集的药师谷出神医,虽然至今也未能有人证实稚川木的存在,但是世上凡是向往医学之人,总愿意去到药师谷拜师学艺,研究药理,这样一来,还真出了不少神医。
而其他资质平庸之人,即使进不去,也会混得一个怀集药师的身份,再去江湖行医,便能赢得更多人的信任,渐渐的,怀集便成了医学世家和药师聚集之处,有了药乡之称。
几百年后,传说已经渐渐无人知晓,药乡之名,却流传了下来。
如今,因为众多慕名而至来学医的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唯有怀集南郊,罗浮山上,药学历史悠久渊源颇深的药师谷,才是真正的药理大家修学的所在,只是每任谷主仅收一名弟子,层层关卡,严格挑选,于成年后授平生所学,代代相传,保证药学的纯正性和严密性。
“这倒是有点危险呀,若是师父还未来得及教授平生所学便出了意外,或是弟子出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