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明月高悬,还有两刻钟,寿宴便将开始。长生殿内,偌大的宫殿中坐满了大周朝的王孙贵族以及别国的使臣。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数百颗千金难求的东海明珠镶嵌在大殿内的墙壁上,从殿门口直至殿内的皇座,彰示着大周朝的繁盛国力。
在宝座上的周帝看起来威严庄重,鬓边已染上些许霜白,从那有些迟暮的面容中依稀可看出年轻时的丰神俊朗,身披玄色朝服,五爪金龙盘旋在朝服上的衣袖,衣摆处,黑色的冕旒垂落而下,挡住了周帝那年迈而又精深的目光,他的身子微微斜靠在龙椅上,手上端着一樽酒杯,看似有些醉意。
在其身旁端坐着的是宠冠六宫的李贵妃,只见那美艳绝伦的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萦绕着一丝丝温柔,尤其是当她望向身旁的周帝时,眼中的柔情就像砚渠中的水般,终年无波却延绵不绝。
龙椅左侧是今日寿宴的主人——太后娘娘,太后头发上已找不到任何青丝,举目望去皆是白发,所有的白发只用一根碧玉素簪别起,比寻常的家族老妇人还要素净,而且看上去十分慈蔼,也十分的有精神,看上去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感,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眼睛弯成了一条缝,一身暗红的宫装包裹着有些臃肿圆滚的身材,脖子处挂了一串碧绿色的珠子,看上去就像一尊弥勒佛,只见那弥勒佛东瞧瞧西望望,目光扫过了自家最喜欢的孙子纳兰蕴和唯一的心肝孙女纳兰昭,最后,将目光锁定了殿内坐在第三个的绝世翩翩少儿郎身上。
只见那绝世的少儿郎像众人一般席地而坐,双腿踞起,只不过比常人更多了分洒脱自然,尊贵之气浑然天成,紫色的衣摆华丽地铺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开出了一朵张扬明媚的美人花,并将右手手肘撑在红木桌上,脑袋微微斜靠,修长凛冽的眼眸微微眯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木桌,似有些无聊。
太后娘娘在瞧见卿钺的那一刻,爬满皱纹的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她向身后的一位嬷嬷招了招手,那位嬷嬷俯下了身子,太后娘娘与她耳语了一番,那位嬷嬷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便悄悄离开,走至座下的卿钺身旁,卿钺身旁站立着的一名穿黑衣的俊朗男子本欲上前一步拦住那位嬷嬷,但见自家主子福了福手,便不敢肆意妄动。
那名嬷嬷先是行了个礼,之后微微笑道:“王爷,太后娘娘吩咐奴婢,让王爷在宴会结束后留下,陪她老人家唠嗑唠嗑,太后娘娘已经许久未见王爷了,心中很是挂念王爷。”
卿钺闻言,抬起头,看向阶梯上的那名已过古稀之年的慈蔼老人,看着那总是一副笑呵呵的老妇人直直地望向自己,眼神中又难以掩藏的挂念与疼惜,卿钺先是怔了怔,波诡云涌的目光在那一刻归于宁静,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唇角此时已不再紧闭,而是像一个孩子般微微张开了嘴,动了动,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即垂下了眼眸,似在思量该说些什么,片刻后,又将目光投掷在太后娘娘身上,刚欲张嘴,便见那老妇人将右手食指放置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却立马又放下,像是做贼般望向周围,看上去煞是可爱。
卿钺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声音极小,只有身旁坐着的二皇子纳兰蕴才听见。
若是管清欢现在便到达大殿看见那纳兰蕴,她心中一定会闪过一个念头,那便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像极了她今日一见如故的大表姐李云柔。
纳兰蕴今日一袭蓝袍,中间腰带处镶嵌了一枚东海青玉,所有头发用一枚白玉发簪固定成了个髻,不像卿钺一般,头发松松垮垮的用一根发带绑住,看上去慵懒非常,一双宁静致远的眼眸中似乎装进了大周所有的青山绿水,三千繁花,才能让他看上去如此的让人舒心平静。
只见他温润俊逸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好奇,但并未有问出声,因为他与眼前的这位貌美异常的小翎王并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