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处处有惊吓,好的不想坏的来。我在外头听得摇头晃脑啧啧称奇,忽地,猛的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扎扎实实盯在自己身上。
不是错觉,也不是实实在在正面碰上,而是和那道令人畏惧的平和声音一起从屋里破空而来——视线盯在我身上,不亚于能轰沉一艘铁舰威力的阴沉声音则直炸我耳膜——
“谁?”
我惊愣!
我从不曾遇到这种情况!
我被发现了!
我是没有心跳的活死人!
我很确定里面的人看不见我!
然而,那个病如痨鬼的宴大帅,他就是觉察到我了!
我没有任何的怀疑,他发现的人就是我。
转瞬的时间,却足够致命!
花窗在呼啸疾厉的掌风中破开,不用对镜看,我也晓得自己定是一副口瞪目呆的傻样,我和那位眨眼凶猛如野兽的军官对上了。
彼此面貌在对方眼里暴露无遗,他面上一惊,我也吓疯了。
我扭头拔腿就跑,两三个起落,钻进竹林里去,遥遥听得身后飘来那位军官的声音:“大帅,我去追——”
不用回头看,我知道那位宴大帅已经站到窗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洞眼睛定定锁住我逃跑的方向。
我慌不择路地乱窜,咳、不应该用慌不择路,我只是不认路。我不认路地乱窜。宴府的守卫不但森严并且效率极高,半会儿功夫,我感觉大半个宴府的卫兵都知道有人入侵并且迅速展开搜捕。
我真是十分愁苦,蠢死了。平生第一回主动听个墙角,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我扎扎实实被宴大帅惊出一层冷汗,还有那位不是人的军官露的那一手厉害掌法,即便是顶尖的武术高手也难做到,可他到底是什么妖我还看不出来。
宴府虽然既不像活人住也不像死人住,但这种设计有一个极好的好处——很方便跑路。
我毫无章法地在层层簇簇的花草树木中跳跃躲闪,在卫兵的追截围堵里上窜下跳,耳边是不长眼的子弹飞来飞去。
虽然不认路害我盲目花了很多冤枉时间,不过在把整个宴府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之后,眼前是突然的柳暗花明山前路——宴府的外围高墙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
墙下居然还有一正好当助跳力的山石。我差点没激动得扑在地上!
回头看一眼身后远处不停在花红柳绿里闪现的人影,我乐坏了,转身加速助跑,踏跳,腾空翻身,跃出高高的围墙外,下落,双脚稳稳接触大地。
漂亮脱逃。
还算有惊无险,但毫无悬念,我不会做丝毫停留,继续撒腿跑,跑离宴府所在那条长街。
宴大帅训斥自己的手下为废物,那是他正在盛怒上的要求过高了点,他的王八儿兵队一点不废物,跟他一样都不含糊。整齐有素、反应奇猛、雷霆出击,咱能离了宴府真真儿是跑得快而非运气。
我一口气跑到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去,拦了个路人问清城门方向,一步不歇直奔城门。
节骨眼上,拼的是速度。
这位宴大帅,第一次见他,我以病美男对他简单形容;这第二次见他,我仍不能准确形容他,但我已然晓得他这样的人物是绝对的大麻烦。
我得在他们封锁城门之前出去,否则难免沦落到被人瓮中捉鳖的地步。他的地盘他做主,我这会儿脑门瓜敞亮的清。
出城比出宴府容易。当我站在城外的土坡回望城楼门时,猜想这位宴大帅恐怕又得盛怒一回了。
宴府,在我之前,绝无发生过有人偷溜进去的事。
我对宴府的兴趣到此为止,宴大帅这个大麻烦我可不想再沾惹。一眼对望,一语声音,他非人非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