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15日。中秦共和国。西海省。
已经刮了半个月的猛烈雪风在永久冻土层上横行无忌的肆虐着,透过木门的缝隙吹进昆仑监测站的屋子里,发出鬼哭神嚎的尖利声音。
蒂姆扔下手中的扫帚,快步走到门边,将门框上方的厚重皮帘子垂下遮住缝隙,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确认这股每年一到10月底就会吹起的冰雪暴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然后摇摇头郁闷的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扫帚继续清洁屋子。
虽然这里仅仅生活着两个人,并且少有人造访,但是随时保持屋子的整洁业已成为他的一个本能行为——而这件事似乎越来越难做得完美,恶劣环境的侵袭即使是这间取材自冻土之下埋藏千年之久c坚硬程度可以媲美钢铁的木材建成的房屋也难以逃过。
昆仑监测站坐落于昆仑山东段距离垭口不远处的玉虚峰之中,陡峭奇崛的山势与狂野难测的气候使得这里几乎难见生命痕迹。5年前,当蒂姆接替上一任来到这里的时候,每天傍晚坐在悬崖边瞭望远处青藏铁路上艰难爬行的火车曾是他单调生活中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
大约中午时分,蒂姆终于完成了清洁工作。他满意的四处环顾,一应生活用具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地板光洁锃亮,窗户的污渍虽然已经无法完全擦拭干净,但恰好让投射进来的寒冷阳光显得略微的暖和了一些。
“胖子,起床了,”他走到工作台后面,给杯子中倒入滚烫的咖啡。
“你娘的,还没到中午,就开始嚎丧了,老子都还没睡够。”小半晌后,伴随着嘟哝声,一座肉山从后屋慢慢的挪了出来。
“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用你们的俚语跟我说话,”蒂姆皱眉说道。
“上头把老子扔到这鬼地方来的时候,可没要求老子必须听你的吩咐哈,”肉山继续慢慢挪动着。
“你的前任可比你有礼貌多了,胖子,”蒂姆说道,心里想着很快就能不用再跟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共事,决定原谅对方的无礼。
“别以为老子猜不到你心里在想啥,不过只要你一天没走,就得习惯老子一天,”肉山不耐烦的说道,“至于我的前任,服部左兵卫那个口蜜腹剑的家伙,难道你真的很喜欢他?”
“好吧,看在你的那一手好厨艺的份上,我承认你除了嘴巴脏一点之外,确实要有趣得多,”蒂姆耸了耸肩,说道。
他呷了一口咖啡,“快要中午了,你什么时候出去?这周可是你轮值巡山。”
“别烦老子了,被你吵醒了头都是晕的,等老子想想再说。”肉山终于挪到了工作台前面,一屁股坐下去,椅子发出凄惨的咯吱声。
“一直很好奇,你们那边的长老们怎么会同意把你这么一个又懒又招人厌的家伙派到这里来,”蒂姆一边心疼着那把椅子,一边说道。
“首先纠正你一点,我们不叫长老,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肉山揉着眼角的分泌物,说道。“其次,你以为我想来吗?还不是有些老东西们被老子烦怕了,又没办法收拾老子,才背后使阴招把老子骗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他顺手把粘在手指上的分泌物抹到吧台中间,看着蒂姆嘿嘿的笑起来。
蒂姆叹了口气,伸手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仔细的把脏东西揩掉,然后看着纸巾在手中分解为尘埃。
“蒂姆,说起来,老子一直很好奇你为啥对这份鬼差事甘之如饴,”肉山不怀好意的笑着。
“这是一种荣耀,”蒂姆拿出一副纸牌玩弄着。
“没趣的家伙,希望接替你的人会好玩一些,不然可得把老子憋死,”肉山伸手取下酒杯,拿过一瓶红酒给自己斟满,喝尽,又满上。
蒂姆停止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