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36名身穿绛红长袍的巫社祭师结束了手中工作，由峰顶跃下，汇集到瓦帕峡谷中。

    手鼓声在浓厚如墨的黑暗中响起，隐约的火光在谷底闪烁，诡异扭曲的祷词诵唱声似从地狱传来，虚无缥缈中带着嗜血野兽的嚎叫，撩动起人心最深处的梦魇。

    “只有疯子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阿特尔厌恶的说道。

    “他们本就已经疯了，”梵高点点头，“我能感应到，他们的识海中充满了外来的精神力量，而源头，来自于本杰明。”

    诵唱持续了十来分钟，突然高亢起来。祭师们开始狂野的反复呼号着一个相同的词语：

    csh一一，csh一一，xi一csh一一

    饱含着变态的兴奋与肮脏激情的嘶叫在峡谷中回响共鸣，声波盘旋上升，须臾间撕裂黑暗，上冲天穹。“嗒嗒嗒”“嗒嗒嗒”36座石峰顶上的人类骨架仿佛在回应一般，不住的颤抖起来，头盖骨上的符号开始泛出微弱亮光，本是丝丝缕缕渗透的死灰色雾状物质陡然大量涌出，转眼于上方三米外凝聚成车轮大小的云团，仔细看去，那云团中隐约可见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人类脸孔，唯一能加以描述的，只有这张脸孔上充斥着的c足以令目睹之人永生难忘的痛苦c惊恐c绝望c憎恨c癫狂等种种负面情绪。

    梵高瞥了一眼在云团中左冲右突发出无声嘶吼的脸孔，背转身去。

    “对不起，我的朋友。”阿特尔苦笑一声，“你的痛苦我能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

    “我一直以为，我们同属人类后裔，我也一直在努力，想要融入你们当中，但现在看起来，我很天真”这憨厚汉子继续说道，“委员会没有错，来自不同世界的生灵，连情感都不能互通，又怎么可能没有异心呢”

    他向着骨架走去。

    梵高一把将这同伴拉住，“喂，你想干啥？”

    “我去毁掉它。”

    “你傻了吗？能不能不要钻牛角尖？”梵高没好气的说道，“犯下这一切恶行的，可不是你们这些异族之人，而恰恰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自己。”他强迫对方坐下，又递过去一支烟，“不管你怎么想，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我不会容许你干下蠢事。”他指了指骨架，“这些人已经死了，我会替他们找回公道，这就是我们能做的全部事情朋友，不要试图去当圣人，那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阿特尔有些郁闷的点点头，沉默不语。

    下方峡谷中，诵唱祷词的声音已经达到最高点，随着一句尖厉的啸叫声，所有声响戛然而止。

    36座石峰上，死灰色的云团猛然一震，闪电般的朝着瓦帕峡谷上方的虚空中飞射而去，转眼汇聚一处，剧烈的翻滚涌动中形成了十米大小的骷髅头状云团。与此同时，东方数十公里外的莽莽荒漠上，肉眼难见却令在场诸人心旌摇曳神魂动荡的巨大透明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投射入繁星密布的深蓝太空之中。

    “本源圣力！”

    惊呼之声四起，群聚于附近几座峰顶的人群中，有人呆若木鸡，有人顶礼膜拜，有人按捺不住已经朝着那边飞纵而去。

    无视身旁阿特尔的粗重喘息声，梵高目注那连天接地的巍巍光柱，莫名其妙的孺慕之情油然而生，似父似母c似师似友c似祖母的糖果罐c似10岁那年桃花岛上的雾霭c更似陌上花开却不得缓归的古怪心绪在一瞬间劈头盖脑浸润全身，他鼻头一酸，泪水不知不觉中满盈眼眶。

    “咋啦，老梵？”先回过神来的阿特尔用手肘顶了同伴一下。

    “我他妹的感动到落泪了，怎么样？”梵高长吸一口气，“走，我们过去。”

    “这里不用管了么？”

    “还管个屁啊你看，”梵高手指天空，那骷髅状的死灰色云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