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着先祖之灵的恸哭与呢喃的浸骨寒风掠过弃剑峰的崖顶,雨不知从何而来,在风中放肆的飘洒着,让浑浊的天光似乎显得明亮了一抹。
硝烟在极远的地方升起,隐约有火光映照在低垂的彤云上,给无趣的天空平添了些许颜色。
青桐捋了捋被风雨贴到唇边的发丝,不再昂首观天,清澈的目光透过萦绕山体的黑雾看向山下十字路口的部族大营。
由沃谷王城而来的物资商队业已抵达,数十头牛驼兽首尾相连的蜿蜒趴伏在大营外的草场上,商队的阿西族劳工们正在忙碌的卸载着货物。一些孩子围绕着商队欢快的奔跑,他们各自的座狼幼崽在身后追逐,不时发出尖细的稚嫩吠叫。老人们带领一些妇女在营门处清点货物,身披软甲的守备队员两人一组在大约三人高的石墙顶端步道上来回巡逻着,灰翼渡鸦栖息在他们的肩头,偶尔振翅而起,俯冲到墙外草原上啄食虫豸然后又掠回原处。
部族在三百多年前由中原地迁徙到祝融原,这片浩渺草原早已被祖辈们牢牢的控制在手中,然而人们从不曾小觑苍莽天地之中层出不穷的各种潜在威胁。南边的水伯氏族一直虎视眈眈,双方之间的侵袭与反侵袭世代不停;西边的蚩尤人强者不时越过连城岭烧杀掳掠;而在北边,猎神帝国的嗜血大军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般隐藏在最深最黑的梦里盘旋。
占据了大陆上最富庶之地昆仑野的华夏族人,不善战,不喜战,但从不畏战。他们凭借着旺盛的生育能力以及团队协作的精神,与天争c与地斗,在这日渐恶化的破碎世界之中苦苦求生,自仙殇之灾后的千年岁月繁衍至今。
王城的巫师们总是缅怀曾经的神话历史,在他们的传承中所记载,两千多年前,先祖追随着仙师踏入这方世界,那时候没有水伯人c蚩尤人c南蛮人c五夷人与华夏族人这些区别,大家不分彼此,血管中流淌着来自被称为华夏的血脉,他们共同侍奉仙师,歌颂他的荣光,承受他的雨露,憧憬着飞升上界的未来。
那时候,仙师居住在昆仑之巅,掌控日升月落。他呼气,万物俯首;他吸气,众星来朝。他的弟子们驾驭法宝,穿梭于无尽的天外之天,猎杀千奇百怪的域外天魔;空闲的时候,他们会弹一弹手指,让沙尘凝聚为岩石,于青萍之末直抵云霄,在耾耾雷声当中变为仙师的真容,以供万人瞻仰。
那时候,世界远比现在为大。无数仙山漂浮在空中,长河由山而降,洒落大地变为江海。人们种植灵草,酿造仙酒,豢养异兽,男耕女织,繁衍生息。天赋超凡的孩子会被领入昆仑,从此平步青云;稍次一些的孩子也能如他们的父辈般活上漫长的无忧岁月。
直到一千一百年前的那一天,真神的意志由天外降临,冰冷c寂灭的气息化为一根笼罩天地的手指,浩荡神威让仙师的弟子们甚至来不及飞离地面就被压成齑粉。那根手指向昆仑捺下,高耸入云的山峰如同瓷器般碎裂,仙师的身影在崩坏的裂片中显现,一念之间化身天地,抽取整个世界的本源力量抵挡住真神的灭世意志,然而最终,仙师与那根手指同归虚无,天幕撕裂,大地分崩离析,生灵凋残,万物枯萎,仅剩下寥寥数百人在不知尽头的寒冷永夜中绝望煎熬。
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意外之幸——当然人们更愿意相信是前者——世界本源之力尚有少许残留未被抽取,这一缕源力锲而不舍的修补着破裂的世界。在经过漫长的二百年暗夜之后,这一方世界逐渐的恢复了生机,万物开始复苏,人口在不断的增长。
然而,面对着再也不复往日状态的恶劣生态环境,人们你死我活的争夺生存的权利,强者掌控资源,弱者选择附庸。他们开始迁徙c分裂c战斗,将彼此视为天敌。最大的族群占据了条件最好的昆仑野,以华夏正统自居;一部分人远走西陲,自称西苗;一部分人盘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