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搁下手里花样,“樊姐姐客气了,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还说什么请呢”
随手接过媵婢递来的衣裳,舒展双手直视铜镜,不消片刻便系好宫绦。婢引入内,抬足跨过门槛,曼声娇语。
“樊姐姐今日好兴致呢”
樊珞颜
姽婳未现鹂音先闻,步步生莲。宽袖掩住紧握双手,安之若素。薄唇微动瓷音糯糯,“这几天宫里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也未曾去你那看看,住的可还习惯?”
遣宫婢断红木小凳落其座,明眸微闪似嘒嘒小星蜿蜒曲折。轻抚耳旁白玉坠媚眼如丝,“贤妃降位”顿了顿,“你可曾听说了?”意有所指亦谓不明。
花清柔
一扭柳腰,规行矩步踏上鎏金大殿,一瞬间被辉煌闪了眼,自觉迷离惘然。随即收敛那瞬间呆滞,巧笑倩兮,似不经意却不逾矩地福身问安,拨声,“给姐姐请安。姐姐好生体贴,清云殿自然美不胜收。本以为那是仙阆,不曾想今日再来青衿殿,竟是天宫。”
笑语盈盈,妙目流盼,话罢掩唇娇媚一笑,退身至座,捻一把腕上珍珠石榴玛瑙串儿,若有所思。侧身托下颚,兜转千绪。
“贤妃?姐姐错了,那是才人。”
意义不明一笑,“如今卿氏失势,必是墙倒众人推。各人自择良木而栖,谁顾卿氏如何?借此一瞧众人面目,哪个忠心,哪个奸佞,一目了然,好控大局不是?”
樊珞颜
“才人?”扣住字眼玩味一笑,“妹妹这话倒是说对了,她卿氏如今成了才人。”锻地绣花百蝶裙隐足下双莲并蒂锦鞋,鬓上宝蓝点翠珠钗泠泠作响似啽哢绕耳不绝足以回味。
“玉翩,把本嫔的青花底琉璃花樽呈上来。”转眸一笑百媚生,“你刚搬过来,这花樽送给你,庆你我姐妹一心。”顿了顿,“也是同庆”止于唇言于心,庆她卿氏墙倒众人推。
花清柔
目光顺着花樽落下,戗金护甲叩了扣其身。清脆异常,果然是个剔透玲珑的宝贝。樊氏出手果然不凡。挑了挑柳眉,嗤笑一声,依旧瞅着花樽,语气悠长。
“送我做什么?姐姐又错了,为何不与众人同喜?”
怕樊氏不明白,毫不犹豫将在花樽上的目光转移,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顿,“设宴,后宫同喜。”
卿氏失势,保不齐还有东山再起的日子。今日好借此收买人心,掌握后宫实况。到时卿氏若能再起,也不过是寡不敌众。凭她母族势力如何强硬,倾权前朝,失了力爪和锐齿的猛虎有何可惧?而如今,我为樊氏出谋划策,也当为自己留条后路。
我愿赌一把,赌樊氏不负我。
樊珞颜
眸光微闪潋滟流转,暗暗记下了个狠字,她花清柔幸是盟友,若非如此定要先斩而后快。略微思量却觉如此甚好,卿氏家大业大可后宫纷纭,朝堂又怎能将手伸进这深宫大院。
指尖轻点檀木桌面,唇边荡漾一丝轻笑,“如此倒是绝了她笼络人心的后路,月后帝子寿辰,倒不失为一个好日子。”微微瞧她,“如今鸢苓夫人也快生了,这后宫也该多些女子为圣上绵延后嗣了”
花清柔
妙目顾盼,慧黠在眸中熠熠一闪,而后立敛精光。她话止于此,其中之意我怎会不晓得,只是那林氏,毕竟乃鸢苓夫人,倒是有些棘手。斟酌两下言语,欲意踌躇。
“皇上福泽深厚,子嗣绵延。只是皇子多了,事也多了。譬如嫔妾曾阅医术,上曰,滑胎者半,死胎者半,母子俱亡又半。世事难料呵。”
轻描淡写一句话,宛如渺渺寒烟,轻扬悠远,最终没入乾坤而无形无影无踪。铜鹤内的焚香袅袅氤氲,熏香渐浓,刺鼻的紧。擅自启了鹤纹祥云雕银盖,勾着护甲挑了熏香。郁馨渐散,外头春日独有的花香飘忽进来,蔓延了一室。
“香太浓了,闻久了总得换换的气味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