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总是显得漫长而煎熬的。把一个人煎熬得更加憔悴和苍老。
达远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守在一个女人的病床前一整夜。连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他也只在医院里待了半夜就被母亲赶回家去休息了,却不知道一个女人在经历生死的时候,是那么需要一个男人的呵护。
兰雪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三天,由于刘平的折磨,拳打脚踢,烟头烫烂她的身体,又将她地关进了洗手间里一整夜,兰雪已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医生告诉达远,兰雪很危险,若是四十八小时内还不退烧,还没醒过来,那就得转到省城的大医院去。达远抚摸着兰雪消瘦的脸颊,滚烫,皮肤也粗糙,嘴角的淤青已经在冰敷后渐渐消去。但这绝对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兰雪了,那时候的兰雪是阳光下的一朵蔷薇花,小巧c纤弱,但又不失芳华和娇艳。
达远总也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兰雪时,在朋友的宴席上,她那双忽闪着的小眼睛,水汪汪直勾勾地看着他,在认出他是她的小学老师后,她显得特别亲切,天真地看着他时那让人晕眩的目光。达远还记得当时自己过得很沉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光芒四射的,可是谁能懂得他的痛苦,工作上出现很多问题,很多人匿名上访指出他的种种不是,妻子又与他疏远多年,常常憋屈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总是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酒醉后,生病时,没有人照顾,没有人问候,整个屋子里连飞一只苍蝇都能十分清晰地听见它的声音。
谁料在他对生活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兰雪这只惊慌的兔子闯进了他的生活,彻底地打乱了他的生活。总有一股力量让他不知不觉就像着了火一样想要靠近她。达远看着兰雪,这朵花儿的凋谢都是因为自己,想着从前他的小心翼翼,总让兰雪在委屈和绝望中生活,回想相爱的三年里,他们除了疼爱彼此身体慰藉彼此心灵,他给这个女人的实在太少太少。
这个季节一过,就和兰雪在一起整整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虽说相爱的日子才三年多,但是从重逢以来,他的生活其实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至少心里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兰雪的手指突然微微一动,她似乎感觉到了达远正抚摸着她的脸颊,正握着她的手,她害怕失去达远,不能失去达远,所以她就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睡去,紧紧地拽着自己的灵魂,又把灵魂拉回到躯体里。
“小雪,你醒了?”达远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他第一次对着儿子说话一样,看着护士手上抱着的那个襁褓,他不由自主地就让内心变得温暖起来,声音也就轻柔了起来,生怕惊醒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
此刻的兰雪在达远心里也是刚刚重生的小生命。三年多来,兰雪每一次生病,他都没有在身边照顾过,即使是打电话,他对她的呻吟和疼痛也总是不够细致地安抚。
“痛”
达远不知道兰雪发生的声音是不是在说自己痛,便问:“哪里痛?”
“老公,是你吗?”兰雪睁开眼睛,握住了达远的手,她是无力的,但是又透露着坚定。
“是我是我。”达远每每一听见兰雪叫他老公,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地满足,内心有一股热流在血管里沸腾。“宝贝,你好点了吗?”
兰雪微微眨眼,点头,脸上露出了柔美的笑容,能看见达远就安心多了。“我想喝水。”
达远连忙端起水杯,是早就倒好的温水,时刻等待着兰雪醒来后发出指令。他把吸管放进兰雪的嘴里,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宝贝,你觉得好点了吗?”达远又问。
“好点了。你怎么把我送医院来了,不是要带我走吗?”
“你病得太严重了。”达远用纸巾擦擦兰雪的嘴角,把水杯放下,又伏在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