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开始下了,大概是因为这天地之间充满了悲凉,雪才会不碟不休地下着,整个世界都是雪白的,安静的。大山里的雪更是汹涌,兰雪每天除了守在山林之中,看是否有人来偷砍树木,偶尔做些防火防盗的安全教育外,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思念达远了。
那漫长的思念被大雪狠狠地包裹着,时间过去得越久,包裹得越久。兰雪工作的地方叫西沙乡,沿着西沙乡的公路一直向前走,有一个美丽的森林公园叫萧山,只是路途遥远,一到冬天就封园,谁也不能进去。这里算不上个集镇,四面环山的一个小山洼里,聚集着林场管理站,小学,水管站,木材检查站,卫生所和西沙乡管理处。
林场管理站就是兰雪所在的单位了,一个硕大的空旷的院子,有着十多间空房子摆放着杂物。房子是十多年前修的,倒也不算简陋,但是这里的一切总还是苍凉了一些。这里只有三个人。站长老王,一个中年的本地男人,虽然刻薄c计较,倒也忠厚老实,很多时候都是过过嘴瘾罢了,在工作上还不算刁难过兰雪,只是他总看不惯兰雪在这穷乡僻壤里还每天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精致妖娆,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但每次兰雪跟他请假,他倒也爽快地答应了,这也多亏平日里兰雪还算懂得感恩,常常好烟好酒地给他送去。
另一个人就是徐大爷,是林场管理站的门卫兼学校c卫生所等几大单位的炊事员,他是临时工,和兰雪一样,只不过兰雪是林业局发工资,而徐大爷是林场管理站自己发工资,每月八百元。他倒也乐得有了这份职业,他是个单身汉,六十多岁了却一生未娶,自然也就无儿无女,无依无靠。
这一天,兰雪又没有出来吃饭,而是躲在房间里,生了炉子,把火烧得旺旺的,炉子上的水壶里是满满的水,正翻滚着波浪。兰雪坐在镜子前化妆,很细致地画眉毛,画眼睛,画睫毛。她一遍一遍化妆,只为了选一个最好的效果,等达远来了,看到她又是一副新鲜的模样,一张崭新的面孔像一道惊艳的大餐一样摆在他面前,他一定会觉得开心的。达远说过,他爱兰雪,不在乎兰雪每一次打扮成什么样,他只想看到她玉一般清秀的脸,就觉得心是舒展的。
徐大爷盛好了饭,给兰雪端了去。在门口叫了几声,兰雪,吃饭了,你别总不吃饭,吃饱了我们去地里挖些萝卜,这个周末你恐怕是回不去了,咱们也没法买菜了,挖点萝卜将就着吃吧
兰雪听了徐大爷的话,马上打开了门,只见徐大爷双手端着碗,碗里的炒土豆丝已经快变成黑色的了,大概,这雪下得厨房都已山穷水尽了吧。抬头一看外面的雪,已经有七八十厘米厚了,周围的几座大山竟然没有了一点绿色,俨然几位雪白的大巨人,镇守着这个宁静的小村子,路上更不会有车辙和行人。这让兰雪想起了一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偏远的山区,离城里八十多公里,就算走到集镇上去,步行至少也得四五个小时。
兰雪失望了,一天以后便是周末,达远如果来了,她却回不去那该怎么办。她问徐大爷,这两天还能有车去城里吗?
你想都别想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大雪都要封山,一封就是半个多月,有时候还一个多月。徐大爷把饭菜放在了兰雪的桌上,双手相对着又塞进了袖口里,大棉袄的袖口仿佛很暖和似的,立马让他不再颤抖了,他接着说,每年一封山啊,我们这的人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你还是趁早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不上过几天啊,这里是又没电又没信号的,提前说一声,省得家里人担心啊。对了,你赶紧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几个男的要到后山上的泉里去抬水,你和吴大夫在家收拾收拾,把后院那堆柴拾掇拾掇,砍成一小截一小截的,这几天煤也快烧完了,没柴可不行,这冰天雪地的,不冻死个人才怪了。
说罢,徐大爷就走进了雪里,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