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朋友,如今都各奔天涯,走在自己的生活里,已然忘记了曾经的欢声笑语和山盟海誓,所谓一生的朋友,在时间的长河里,被冲淡得只剩下回忆了。
可是,此时,她很想倾诉。她坐在咖啡厅里,听着轻缓的音乐,闻着浓郁的咖啡香,一遍一遍翻着手机,发现电话薄里的名字一个一个都变得陌生了起来,像是从来不认识一般。真可怕,这种感觉真可怕,以前那些熟悉的人,怎地一夜之间都变成陌生人了呢,多亏不是爱的人,若是深爱的人一夜之间就形同陌路了,那要人怎么活下去。若是达远突然之间就这么不爱她了,她要怎么活下去
想着想着,心痛得不能自拔。她想打电话给达远,可是这个时候方便打给他吗,也不知道此刻他在做什么。即使是拨过去了,他也只会以工作的语气问一句,小兰,你有什么事吗?与其如此,不如不去冒险踩那个地雷了。
想着想着,一下午就过去了。刘平还是忍不住打来电话,问兰雪在哪,来接她回家。
兰雪也累了,不想再继续闹下去了。回家吧,明天还得上班呢。她自言自语地说,然后埋了单。站在路边等刘平来接。
雪已经停了,但整个城市还是雪白的一片,像一座水晶的宫殿一样。兰雪又得去林场上班了。她不是林场的正式员工,是父亲托关系,花了不少钱才换来的这份工作,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合同工。父亲是个小人物,是个让她常常感到心酸的小人物,一辈子教书育人,兢兢业业,和他一起工作过的很多人都转行当了领导,只有他还是一个小学校长,想来也真是无趣。前些年在城里买了房子,但他很少会来城里住,兰雪从上高中起就住到了城里来,因此母亲闲的无事就总去打麻将消磨时间,而父亲,却把学校早已当成了家。兰雪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福,从小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受过大苦大难,从不用为了衣食住行而忧愁,生活虽然是拮据的,但是比起同龄的孩子,她已经是幸福百倍的了。
刘平看不起兰雪的工作,总说你们那工作有什么前途,你们那工作有什么可忙的,你们那工作有什么可学习的,你们那地方也太差劲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里的人都怎么活啊。兰雪不高兴了,常因为刘平对她工作的鄙视而生气,不和他说话。一旦兰雪生气了,刘平就哈巴狗似的,赖在兰雪面前,说老婆,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只是说了我的真心话而已,放心吧,我会尽快托关系把你工作调到城里来,并且转正,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在那种地方受苦受累呢
兰雪冷笑着,想,我这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坐你的市政府大楼,我待我的穷乡僻壤小山沟,我喜欢,我乐意,你管的着嘛。调回城里,你以为你是市长?就算你是市长,那调动个工作也是不容易的,你算什么东西啊。再说了,兰雪不想回城里来工作实际上最大的原因还是达远,一旦回到了城里,工作自然就特别忙碌特别规律,到时候哪还有时间请假去省城看望达远,长此以往,这段爱情不就要支离破碎了吗?一旦回到城里,就要天天和刘平生活在一起,天天睡前都要欣赏那个烧焦的大馒头,看着它越来越油腻,越来越肥硕。哪还有机会给达远打电话,诉说相思之苦呢。
刘平把车开到了兰雪面前,满脸堆笑地叫着老婆,快上车吧。
兰雪上了车,看到那个被烧焦的大馒头时,心里不由得又开始不痛快了。看他穿着一个冬季也没有换下来洗一洗的黑色羽绒服,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丈夫,她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嫁给了这样一个人呢。
刘平启动了车,问兰雪:“你想吃点什么?我们先去吃饭,你今天就别赶班车了,我送你去上班吧。”
“你下次出门能换件衣服吗?”兰雪不满而轻蔑地看了刘平一眼,像是对着一堆垃圾,埋怨着垃圾清理工怎么还没把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