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好多穷困落魄的人家。过柳州抚州之时,也遇到许多拖家带口的灾民,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就想要去南边躲灾,路上没了粮食为争吃食还做出鬻售子女的事儿来,那时要不是郎君把我们的粮食给了那户人家,只怕那小姑娘就要给那恶霸占去了。”
说到这里,齐连面带怒色,想到沿途所遇。
幸亏那一家人遇到了自家郎君,不然本就困难,就还要再经历亲人离别之苦了。
“继续说。”
“都说彬c泽c柳c抚四州灾情最重,可是如今这彬州看起来却像是丰收之年,百姓安居乐业,而且官府开仓施粥竟然也是精细稻米,和实际不符。”
齐连皱眉,指着不远处官府施粥的地方,随即又摇摇头,看着齐瑾,道:“可是这几天在彬州,我们的确没有见到流民,秩序也都井然,难道是朝廷的消息错了么?”
“你没错,消息也没有错。”齐瑾站定,唇角微翘,如同雪莲初绽,灿然生辉。
“仔细看那些乞丐,他们的牙齿,还有他们的手指。”齐瑾目视前方,神色不变,“牙洁无垢,指节均匀未变形,指缝干净,而且对着精细的米粥没有惊叹向往之神色,分明是见惯了此等吃食的人。还有适才过来的街道,农户各闭家门,却不见炊烟;街上寥寥无人,商户却照旧开门迎客。一日倒还罢了,只是接连几日如此,便有故作之嫌了。”
“这样么?还是郎君聪慧,一眼便看出来了!”
齐连面带崇拜。要知道,自家郎君可是建康出了名的聪明,便是北越那个自诩的得道高僧,也不曾辩驳过郎君哩!
“不是聪慧。”齐瑾轻声一笑,无奈摇头,拍了拍齐连的脑袋,“只要用心,用这里,你也可以。记得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了!果然是因为不合情理,所以才不对劲。”齐连拍手雀跃,帮着齐瑾理了理衣服:“可是我再怎么用心也是比不过郎君的,所以我还是乖乖听郎君的吩咐就行!”
“你呀”齐瑾一笑,无意一瞥,然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那是一辆青灰色的马车。
此时正有一个人从车上跳下,然后转身消失在墙后,掀帘而出的时候,恰巧露出里面坐着的那人右半边脸来。
齐连的目光也随着齐瑾望去。
虽只一瞬,但因为那张脸主仆二人都太过熟悉,是以当下便认了出来。
“郑家郎君?”齐连噫道,“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不用。”齐瑾摇头,反而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迈步离开。
“为什么?既然郎君发现了彬州的问题,又为什么不告诉郑郎君呢?他不是陛下钦点的督粮官么?”齐连连忙跟上。
“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莫言其事。”齐瑾顿住步子,看着齐连,“我们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既在江湖便无需顾庙堂。做人,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你可记住了?”
一一一一
锅口虽大,但烈火烧煮,不多时,陈家粥棚便散发出一阵浓浓的粥米香甜来。
看着眼前一个个排队接粥的百姓,陈英面带悲悯之色,长舒一口气叹道:“古人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是朝局动荡还是天灾,到头来最苦的,总是平头百姓。”
“最是势弱多灾厄,自古便是如此,没人能够改变什么。”
“道理都懂,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为商者借机牟利,却又如此悲天悯人,是不是很可笑?”陈英自嘲一笑,看向秦翾。
“取财与悲悯,并不矛盾。前者是为商之责,后者是为人之善,何种身份何种心,无愧自己便好。”
此话一出,几人都陷入沉思。
施以援手是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