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郎君有十足的把握,官府不会私吞了这些粮食?”陈英反问。
“十足倒是没有,但某可以肯定不会让官府白占了便宜。”
“既如此,郎君有何高见,可容我一听?”陈英微嗤,但仍旧抬手作请教状。
秦翾对她的耻笑也不在意,面上的笑意不减分毫,依旧谦然开口道:
“说到这里,还得谢你陈家,若不是陈家也在施粥,又哪里会让府衙愿意赌一口气?某于白日睽睽众目下捐粮于官府,为了不被陈家比下,府衙怕是再怎么私心,至少不会和之前一般清汤济民。而如是一开,若想再私减粥粮,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就是郎君的把握么?借了陈家作筏,激逼官府,给瞌睡的府尹送上枕头来和陈家一争高下的同时,又给了官府向商征粮的由头。这样一来,商户有怨,百姓目睹,再也由不得官府作假。一箭三雕之计,郎君就这么有信心么?”陈英冷笑。
玩弄诸方于己之手,何其胆大,又是何其狂妄!
“非是秦羽自信,只是事实确是如此。阿英与其质疑,不若静而思之,看秦羽所言可有差错?”
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坑了别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吧?
一旁安静侍立的阿窈无声感慨,自家郎君的脸皮可真是一日比一日厚了。
乜斜着眼偷偷瞧看陈英的神色,见到她果然凝神思之,阿窈不由咋舌:完了,郎君这张嘴,又将一个可怜见的姑娘骗进沟里去了。
半晌,陈英涩然开口:“由是说来,如今街巷相传的那首打油诗乃是郎君手笔了。”
“某之前已经说过,秦羽是商户,自然敢为真小人。”
秦翾淡淡开口,面上神色亦是淡然,但怎么瞧着,都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
陈英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想到陈家就这么成了郎君的垫脚石,我到底心有不甘。”
“阿英不妨差人去府衙门前的粥棚一探,如此再言甘与不甘。”秦翾看她一眼,成竹在胸道。
早在先时,她便让人去府衙打探,昨日府尹与通判那番话早已为她所知,今日又遣人亲睹府衙煮粥的情境,自然敢于这番言说。
然而不待吩咐人去,便有陈家仆从自远处奔来,在陈英耳畔低语一阵,又躬身退下。
“郎君好谋划,阿英受教。”
但见陈英当下便抬手作礼,躬身及腰。
是真真正正的敬意之礼。
来人所言,官府粥棚聚民众多,粥食稠腻远胜昨日,声称要堵某些人造谣生事的口舌。
不管如何,是的的确确的上了眼前这人的钩。
“用陈家为靶,惹得怨愤,还望阿英海涵。”秦翾抬手虚扶陈英起身。
如何不会料到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有陈家也只能是陈家,才扛得住官府的敲打。
“天灾无妄,百姓何辜?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最终达到济民之用,陈英不会置于心上,郎君放心。”
真小人,着实比伪君子更得人欢喜。
“可是郎君,若是那些当官的施粥几日,又说没粮了,再给百姓喝那些清汤寡水可怎么办?”一旁的阿窈一直听着陈英和秦翾二人你来我往,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些当官的有多黑,没人比她们更清楚。
当年在西北,小小的西北都护连建康秦家的脸面也不给,吞了家里的通融钱财却又直接害死了先生。如今的泽州府尹同样坐大一方,又会与之有何不同?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更善变,他们说话做事悉皆道貌岸然,是全然信不得的。
纵然不愿意拆秦翾的台,阿窈却仍旧疑之虑之。
“是啊,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