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曾苛待。
只是习惯了宠爱,习惯了温情,所以畏惧着介怀,畏惧着责怪。
屏风那头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
“嬷嬷,这两年,我以为只要做得足够好,母亲便会释怀,可是我现在发现自己错了,发生的事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终究还是发生了,永远无可挽回。”
譬如阿姐阿爹的死。
譬如仍对二十年前的旧事耿耿于怀。
毕竟是心里始终过不去的坎儿,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命。
哪里能回的去呢?
不能强求,不必强求。
“小姐莫要赌气,老奴给您叩头了,您别与夫人”说着屏风那头传来扑通一声。
虽是隔着屏风,秦翾仍侧身避过:“翾儿是您带大,您这样折煞,实是为难于我。”
赌气么?
是的,她在赌气。
在外处事再怎么成熟,她终究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
“小姐”苏嬷嬷还欲再言。
“我不怪母亲。”
儿不责父过,所以不会怪。
但人非木石,终究有心,所以会难过。
伤心介怀和责怪怨恨,到底是两回事。
“不怪就好,不怨就好,好,好”
“嬷嬷起来吧,若是为了西郡之事,不妨直说。“
秦翾淡笑,若只为了来做个和事佬儿,怕是应该来的更早些。
在这之前,都是铺垫罢了。
苏嬷嬷愕然,姑娘竟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西郡可回,但只是女儿省亲,不是秦家搬迁。”
可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只将这话告诉母亲,她自然懂。”
“是。”
“梅园那边如今要主操二祭,劳您多费心。采买置办的事我已经招呼好,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宋叔就行。至于您所担心的事,实是多虑。此去西郡我会同行,到底是外祖,就算少了往来,”说到这里,她笑一声,“终究也要见上一见的。”
苏嬷嬷愕然,不明白秦翾怎么猜到自己的来意,但听她这样说,虽仍旧忐忑,心中却也算有了底儿。
姑娘既答应了愿意和夫人一同回去,那么也算圆了老太爷的念想。
泽州西街。
“施粥了,施粥了,快快快,去晚了就没了。”
一道声音传来,原本瑟缩在墙角,目光颓然无神乞丐浪人登时眼放精光,霎时间数十人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大家排好队,不要抢不要抢,都有份儿,都有的。”
清丽明亮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颇带几分悦耳动听,让遍地枯白的街道似乎多了几分春意。
可是不过瞬间,那生声音便转了个调子:
“你们作什么吃的!快拦住!快拦住!贱民,走开,走开啊!”
紧接着,便传来壮汉的威吓声,那些乞丐流民便是再怎么迫不及待,也畏惧着那些汉子手中的棍棒,不多时,原本乱作一团的人群都一个个排好了队,拿着自己或豁了口,或舍不得清洗的残羹脏碗,挨个儿伸向那口大锅。
清澄澄的汤水里,米粒清晰可数,但比起州府衙门口的一粒米都见不到的粥碗,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人人都想再排着去争那第二碗,刚才的小插曲也不过一晃而过。
施粥大锅的后面,是一间小小的屋子,一个穿着绿衣小袄的姑娘满脸嫌弃,用帕子使劲儿擦着不曾有污的衣服。
“这些贱民,活该一个个饿死!这般不知礼数,没得污了这清白世道!”
“是,是,姑娘说的是,那些贱民都该死。姑娘好意施粥,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