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皇帝便顺口道了一句:“你既羡慕,便加进去,汪福禄多了一个儿子,小顺子多了个弟弟,你多了个父亲和兄长,多好。”
小路子眼睛发亮,惊喜道:“奴才倒是想!”眸光复又暗淡下去,“只是奴才没顺子哥有福气,也不够机灵讨喜,公公怕是瞧不上我的。”
皇帝笑道:“你还不够机灵讨喜?朕身边这些人,最懂朕心思的是汪福禄,最讨朕欢心的却是你了。”
皇帝这评价给的极高,汪福禄说什么都得表态了,尖着嗓子笑道:“白得个干儿子,我有什么不乐意,只你别嫌我年老力衰扶不了你直上青云便是。”
小路子却道:“咱们做奴才的,哪上的了什么青云,从来都只是主子脚底下的泥,主子愿意从奴才身上踩过,那都是奴才的荣幸。能得公公提携,在陛下身边服侍,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话将自己摆的极低,作为站在阶级食物链顶端的皇帝,他自然是乐意听到这话的,但从底层崛起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汪福禄,到如今连朝臣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汪公公,到了小路子嘴里却成了泥一样的存在,叫他怎么不恼怒。
但有了皇帝发话,这两人还是结了父子名义,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汪福禄对这个干儿子不太待见,他更喜欢小顺子这个嫡长子。而小路子虽然不得汪福禄欢心,但讨皇帝喜欢,相反小顺子人不够机灵逢迎,皇帝对他的印象仅仅只停留在汪福禄的干儿子身上,平日里甚少亲自吩咐他做事,多是将事情交代给汪福禄,由汪福禄分发下去。
下人之间也有争斗,越是底层竞争越是激烈,宫人们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想做人上人的心情比谁都迫切。小路子成了汪福禄的干儿子后,事事以皇帝为先,但从来不会和干爹呛声,相反很孝敬这个干爹,但是对小顺子就没这么客气了,嘴上一口一个顺子哥叫的亲热,但抢任务抢功劳一点儿不含糊。他看的很清,他的敌人不是汪福禄,而是这些与他一般大小的小太监,尤其是后山稳固的小顺子,他知道汪福禄打的什么主意,想让小顺子做接班人,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连干爹在身边的汪福禄都被他如此打压,更别提其他人了,乾元殿小太监不少,小德子便很不错,但只能在几大巨头争地盘的夹缝里生存,皇帝哪看得到他是哪根草呀。
这回蓝胜青回京,皇帝安排人守着他,汪福禄本来是希望小顺子将这个功劳揽下,奈何小路子会来事儿,皇帝头回出宫时他便颠颠儿的跟着,在榆树胡同蓝胜青家里端茶倒水车前马后,哪哪儿都有他,后来皇帝说要让人守着蓝胜青,他毛遂自荐,皇帝便点了他。
接下这任务后,小路子在一家镖局请了几个镖师,扮作走街串巷的货郎,换着日子轮着在榆树胡同里晃悠,当然在承德时没有,避暑山庄里他能走哪儿去。
回京后小路子也没忘了这事儿,还叫了那几个镖师去守着,但中间空了这么大段日子,几个镖师都快忘了这茬了,重新接了任务也只是每日游手好闲瞎溜达,趁着过节更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哪还记得任务在身呀。而蓝胜青早有离意,从避暑山庄回来后便开始收拾东西,他原本带回来的东西便不多,总共也没多少身家,许多东西还是回京后皇帝出钱给他置办的,这些俗物他也不欲带走,只捡了几件衣服几本书,坐上他的青布小油车,带着蓝田蓝玉两个仆从,中秋当晚灌醉了皇帝,主仆三人马车哒哒的又出了城。
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上回一别便是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在这事上出了错,小路子不敢去和皇帝回秉,想拉着汪福禄一道做挡箭牌,汪福禄却不打算惹祸上身,若是他嫡亲的小顺子惹了这事儿,他或许还能为其挡上一挡,但小路子嘛,自个儿揽的事情他自个儿解决。
两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