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地平线上的最后一点余晖。
马车上的家旗随风飘扬着,马上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远处的小土坡上两个骑马的人望着马车行驶的方向。
那少年勾起赤色的唇,星眸在黑夜里更显得有几分妖冶。
“淮阴步氏么”
仿佛呢喃一般的话语,随风没入黑暗中。
马车上的涟诗心神不宁,女人从一开始的怨恨,到如今的知而不发的行为,让涟诗十分不解。
涟诗坐在马车内沉思着,女人是她的母亲,可却对她冷淡至此。
在一般情况下,这么久都未曾归来,亲人都会十分担忧,而她看着她去的方向,却装作不知道,也并未像任何人透露。
在别人都在寻找涟诗的时候,她却淡漠的坐在马车上并不着急,当涟诗回来的时候,她亦是未曾下马车看过涟诗。
涟诗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放不下阿翁的死,才怨恨她,但总还是顾及着母女情分的面冷心热的人。
可一切都只不过是涟诗的自以为,女人怨恨她,故意隐瞒她的去向不报,她是一点也不在乎涟诗的吧。
反观世母,却对涟诗十分疼爱,不是亲母胜似亲母。
想到这些,涟诗不免有些胸闷,她对于她妈妈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那个冬天。
阳光下她温柔的摸着她的头,温和的笑着,让她等她一会,就再也没有回来。
现代的事情仿佛就是一场梦,她渐渐地开始记不清楚了他们的脸,婆婆,白涂珏,以至于记忆里的妈妈
她真的在现代存在过吗?
她渴望亲情,渴望关怀,渴望母爱,可是身体上有血缘的阿母,对她仿佛就是一个无关紧要陌生人,甚至对她怀有怨恨。
她偶尔也会在别苑里碰到阿母,可她从来都是装作看不到她的样子,擦肩而过。
亦或是望着涟诗的背影目露怨恨,从未和涟诗说过一句话。
她只是偶尔听世母提起过,因为她阿翁的死,阿母把错都推到了涟诗的身上,可也不该如此才对。
阿母对她的怨恨不止于此,一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涟诗抬起头看着世母,那个温柔的江南女子,涟诗很喜欢她身上的感觉,很温和,很舒服,就像妈妈的感觉。
世母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正看到涟诗在看着她。
“怎么了,阿师?你是有话对世母说吗?”
女子温柔的笑了笑,揉了揉涟诗的头发,问道。
涟诗一脸认真的看着世母,表情十分凝重。
“世母,我阿翁是怎么去世的您知道吗?”
世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依旧笑着,一脸温和。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涟诗低下头,看起来十分悲伤,声音也瓮声瓮气的。
“阿师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不记得阿翁的样子,只是阿师好想知道阿翁的死究竟和阿师有没有关系”
世母听着涟诗的话,眼眶微微的发红,她笑着看着涟诗。
“阿师,你要相信世母,世母不会骗你的,你阿翁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涟诗抬起头看着世母,尽管她说了和涟诗没有关系,可她还是没有告诉涟诗她的阿翁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在隐瞒她什么?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回到步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天空中黑暗无比,只有偶尔的几点星光。
涟诗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她的阿母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她跑到她的身边,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袖子。
她的阿母,表情闪过一丝厌恶,但碍于还有其他步家人在,操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