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那眼睛里是揉不得一点点沙子的，所以，芳芳为什么会出现，如果不给她说清楚，有个合理的解释，她会闹翻天，同时，她又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所以，杨姐心里隐隐地担心，直觉告诉她，这事儿传出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但她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一再跟她强调不要告诉别人。

    到家，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大家该上班的上班，带娃的带娃，赵家湾的生活依然像河水般平静地流淌着。有时又沉闷得让人窒息，有时有了点儿什么动静之后，人们又会喧闹一阵，然后再度陷入沉寂。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了几天。突然有一天中午，开麻将馆的张胖子脚步匆匆地赶到杨姐家，语气急促地张口就问杨姐：“那个烂女人被她老公打啦？听说差点打死啦？”杨姐把手指朝嘴边指了一下，示意小白兔在睡午觉，压低了声音问：“哪个烂女人？”然后，又突然明白过来，她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那个芳芳啊？不知道呢，你听谁说的？”张胖子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切，还想瞒谁呢！我老早都全知道了，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呢！”杨姐愣了愣，心烦意乱地应付张胖子：“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转身进屋，首先打电话给李幺妹，质问为什么要说出去。电话中李幺妹有些吞吞吐吐，说：“那天因为”杨姐更加心慌意乱了，又再次说：“算了算了！”挂断了电话。而屋外的张胖子早已走远了，他的大喇叭可是赵家湾闻名的。

    没过多久，李幺妹出现在杨姐家，她有些愧疚，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杨姐并不想听她说，只是问：“现在，芳芳被打得怎么样？我可不想害人家”李幺妹有些委屈，又有些想发作，还是忍住了，小声说：“听说，昨晚一晚上她家两口子都在吵架打架，砸东西，芳芳吃了些亏，到早上的时候好像有人看见她用毛巾包着脸，自己去的医院”杨姐听到这儿，稍微放了点心，跟李幺妹说，能自己走去医院大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那个死胖子过来一说，我还以为出人命了呢！李幺妹当然想把事情往轻了说，似乎这样，自己就不会有太多负罪感。李幺妹气愤地接上杨姐的话：“那个死胖子，哪次不是这样，夸张得不得了，他的话信不得！”杨姐也点点头，这事应该也就这么过了吧，虽然杨姐在刚听说芳芳被打时免不了心急火燎，但一旦觉得事情不大时，就觉得与自己没有多大干系，与自己无关了。毕竟，她不是真正关心芳芳的安危，她只是想求个心安。换句话说，芳芳并不值得她同情。哪怕她知道芳芳对老钟恩义，哪怕她设想，要是她的话，可能做不到这么义气，但是，她并不会真正地同情芳芳，哪怕芳芳因此而丢掉性命，只要跟杨姐无关，那杨姐也最多是生出些感叹，而不会真正伤心的。这并不是杨姐不善良，而是社会道德评判标准使得杨姐们从来不肯直面芳芳这一类人的经历，无论好坏。芳芳她们是被打上了标签的，仿佛她们已经不是女人，永远不值得同情。而杨姐心里升起的那一点点同情，也仅仅是像对待阿猫阿狗一样，不，或许，连阿猫阿狗都不如。这就是现实。所以，一旦芳芳踏入了那一行，就彻底的跟正常的人正常的生活隔绝开来，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杨姐和李幺妹很默契地谈些其他的事情，她们清楚，她们要说点什么别的来掩盖一下她们犯下的错。错？不，她们丝毫不认为她们有什么错，对芳芳。

    她们生怕沉默给彼此带来不安，所以，尽量找其它的话题胡乱地心不在焉地说着，好在这时，小白兔睡醒了，哭闹了一会儿，忙着照顾小白兔，气氛变得自然些了。这时，李幺妹接到了她老公志刚打来的电话，她听了一会儿，就听她大声嚷了起来：“关我什么事？你这是帮谁说话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然后，好像那边把电话挂断了，李幺妹愤愤地放下电话，气得不行，对杨姐说：“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居然帮那个女人说话！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