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鱼并不担心文森特会找不到自己,那个曾在自己卧室里安装了三十多个监视器的男人,不会笨到查不到自己手机的定位,就像文森特自己所说的那样,“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文森特找到苏梓鱼的时候,她正像个孩子似的蹲坐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呆。
“阿梓。”听闻到他的声音,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默不作声地爬上他的车坐下,系好安全带,只是不看他。
“怎么了?”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沉稳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笑意,“又闹小孩子脾气?”
“才没有。”苏梓鱼不去理他,眼睛看着前方的车辆,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文森特松开离合器,车子缓缓启动了。
“你很久没回那里了吧。”文森特所谓的那里,其实就是苏梓鱼高三时在校外租的房子——两室一厅的公寓,房间连着阳台,早上的时候,阳光能从外面照射进来,苏梓鱼总是伴随着温暖阳光醒来。
而文森特就睡在对面的书房里,他的房间里总是堆满了各种书籍和资料,除了床上和书桌前的那把椅子,几乎没有站脚的地方,只有苏梓鱼会在闲暇时帮他整理资料。
从第一次见面后,文森特就成了苏梓鱼的私人心理医生。到了夜晚,她会变的不安,惶恐,甚至是歇斯底里。那个时候,他是她的全部,只有他能救赎她。那个时候的她,对于孤单的一个人着实感到恐惧,只有依靠药物才能入睡。文森特注视着监控器里的女孩翻来覆去,或者整夜流泪的画面,亦是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家里人都知道我回家的事,我没法去那边。”
“最近睡得好吗?”
“时好时坏。”女孩淡淡地回答道,“最近白天也变得有些嗜睡。”
“那个是有副作用的,会扰乱你原本的生物钟。”
“接受那些记忆如何?你知道,那方法虽然有办法篡改你的记忆,但终究没法改变本质的东西。”见苏梓鱼沉默着不说话,文森特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有一天你有了想要记住的人,忘记那个人也没关系吗?”
“选择忘记,我才能好好生活。”苏梓鱼这样说道,“至少,现在是。”
两人沉默了几十秒,文森特无奈地开口道,“我买下了那边的房子。”
“嗯?”半晌,苏梓鱼才反应过来,“我高中学校旁边的公寓?”
“是啊。换了新钥匙,一会给你。”
“是要我帮你整理资料吧。”苏梓鱼在那边小声地嘀咕道。
“喂!”文森特瞟了她一眼,“我可听到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了一个不是很新的小区。正好是晚饭结束的时间,有不少人在小区里散步,还有人坐在长凳上和人唠嗑。七转八弯之后,车子在一幢楼前的停车场上停了下来。
苏梓鱼跟在文森特后面,走进面前的楼房,上了不知几楼,最后在“606室”前停了下来。门被打开了,文森特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黑暗被驱散,柔和的灯光里所呈现的景象与苏梓鱼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叠。
“屋里的设施还是老样子呢。”苏梓鱼环顾四周,忽然感慨万分,仿佛一切还在昨日。人也许就是这样,看着熟悉的环境,原本那些被掩埋在脑海深处的片段总会像潮水一样涌来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一个人在黑暗里孤独无助,悲伤压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直至绝望将自己淹没。
“阿梓,过来。”听到文森特的声音,苏梓鱼朝书房走去。果然,那里堆满了书籍资料,连床边上都是。文森特靠着书桌,对着她笑,指了指床沿,“坐下。”而他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和我说说今天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苏梓鱼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