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仅仅是普通朋友也好。
然而他业已负上了整个闻风帮,同时就已经负起了几代的恩怨情愁,是再难两清,全身而退了。
慕隐虽不看他,但也清楚了这时的沉默意味了什么。手上不自觉地一颤,手指本因一直维持着蜷屈的姿势而麻木无觉,此时又碰到了一根细竹签,才猛然发觉糖人仍杵在自己怀中,顿时愣怔住,阖上双眸后的睫尖轻颤。
他依旧能清晰地回想起买好糖人后,自己因自觉能给江岭连一个惊喜,而不由得变得欢喜轻松的脚步。
轻快跃雀的,如同踩在云端,及至苍穹。
云泥之异,果真是残忍得让人难以接受。
慕隐道:“到地面了,请放下在下。”
江岭连似乎是下意识地说了句“不”,在语言神经恢复正常时没有撤销自己的话,还是依言将他放下了。
那个字仿佛代表了他的某种心思。他略微昂着头看着慕隐,他竟然从来没发现过,慕隐要比自己高上一些。
也可能是,哪些莫名闪现的不安催着他多看慕隐几眼。
江岭连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继续与慕隐对视,听见他再次叹息,心暗暗抽搐了一下。
他不想听慕隐说任何一句话,任何一句话甚至于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他不顾一切地留下。
于是他抢着开口道:“我这就回家收拾收拾马上就走绝对不会拖累你你的药我忘在刚才那处了你自己再去拿吧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得谢谢谢谢谢谢你真的你人很好没骗你我真的谢谢”
他语无伦次地讲着,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是想拖住对方多一秒——一秒也好真的足够。
慕隐说不出话来,就这样看他红了眼眶。
江岭连哽咽着背过身去,将手抬高越过头顶,使劲挥了两下,向前走了一步。
他感觉泪划过两颊在下颔汇成一点,知道自己的样子慕隐看了会多心疼,也感觉到抬着的手手心被人塞了什么。
——可他没有回头。
他不能再利用慕隐泛滥的软心肠了,他想。
他迈开脚步走向前去。
一步--
他的眼泪开始肆虐。
两步--
举着的手不住地摇晃着。
三步--他索性跑了起来。
放在慕隐家的衣物就放着吧。
江岭连就这样半仰着脸,清秀眉目被泪水浸得更为生动,他不知道慕隐是否已经离去,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就不能出声。
待他拐过一个院子的墙角,终于忍不住双手撑在膝盖处,从喉咙中逸出被拔去爪牙的猛兽般的怒吼,细听还可从中辨出细微的哭腔。
慕隐走得有点不稳,然而飞快。
他伸手试图挡住在此时与心境全然不符的,过分耀眼的天光,鼻间不合时宜地敏锐着,嗅到了一丝甜腻的气味。
糖人啊。
江岭连他应是不会扔掉的吧。那日江岭连随便在一个房顶上落脚,去卖笑,咳,只是他哭过的模样就能让各式各样的女性生物卸下防备,要随便弄些吃的还不容易。
其实照这样说的话他要入住谁的家当然也是不太难的,但这些要么就未出阁待嫁闺中,要么有了夫婿,实在不好答应她们的一番盛情。
至于他后来如何走南闯北,带剑走八方,成就威慑众人的事业。
“尽管可怕,但还是大事啊。”这是比较中肯的评价。
有的一提到他便骂开了,拿他去恐吓半夜不睡的小孩子的亦不在少数。
更有甚者,一直错误地认为江岭连是个貌美的女魔头。
江湖传言说她自小身世坎坷,因容颜过人被父母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