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某酒店内，一大早床上空无一人，被子和床单铺的整整齐齐。沈芽儿用手掬了把水扑在脸上，双手撑在梳洗台上，然后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张娇嫩白皙的脸上未施粉黛，五官温润，眼角微微下垂，眉宇间透着一股澄净淡雅的气质。像是傍晚鱼群聚集到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泛出盈盈的蓝光般出尘。

    沈芽儿拿出一根用到脱线的蓝色发带将头发竖起扎了个马尾，简单的体恤衫和牛仔裤，俏丽的像是刚出校园的女学生。镜子里的沈芽儿嘴角扬起，眼中是抹不掉的雀跃。

    想有一个老房子里面沉淀的时光，都是你和我一起走过的。那时候爬山虎爬满了一整面墙，我们会有一只猫，一只狗，它们也老了，趴在我们脚边打盹。那时，你当我的手，当我的脚，帮我穿鞋系扣。我就当你的眼睛，为你念报，告诉你哪里有坎要抬脚。

    沈芽儿坐在约定的梧桐树旁，看着一个又一个路过的行人。也许是职业病，她喜欢观察不同的人，然后分析他们的或是美满或是痛苦。

    一阵尖锐的闹铃声刺破了空气中的宁静，也惊醒了在梦中抽搐冷颤的秦朗。他掀开被子，把脚套进拖鞋，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把拉开窗帘，而是喝了一杯白水后，径直走向浴室。

    冷水从头浇下，顺着肌肤的纹理游走，滑落。他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站着，任花洒中冰凉的水冲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关掉了开关，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阴鹜沉郁。

    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高定西服，秦朗坐在钢琴前，拿出手帕细细地擦拭，然后伸手在琴键上从左到右滑动。接着合上了琴谱，压抑沉闷的曲子从他指尖泄出，接着，越弹越快，越弹越重，《致爱丽丝》被他弹出了灰暗和绝望。

    全身的肌肉高度紧绷，额角青筋四起，泛红的双眼好似有说不完的戾气与怨恨。涨红的脖颈上脉搏清晰可见。屋外狂风骤起，雨点大颗大颗地砸向地面，最后“咚”地一声，秦朗将头砸向钢琴。

    他很痛苦，他在挣扎，不断用头砸向琴键，殷红的血液从眉心涌出，眼睛，鼻子，嘴巴，最后滴在了琴键上。

    秦朗渐渐停止了疯狂的举动，阴郁地垂眼看了眼雪白的琴键上浓稠腥味的血迹，转身离开。

    大滴大滴的雨拍在沈芽儿的身上，她撑着伞倔强地站在原地，不曾离开一分一毫。

    从日出，到日落，再到路灯亮起。秦朗都没有出现。沈芽儿头上的发带被风雨刮走，落在积水已经泛黑的马路上，她扔开伞想要冲过去，一辆卡车鸣着笛呼啸而过，发在被绞在车轮上，远去，消失。

    那是秦朗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后来也送过各式各样的礼物，但她最心爱，最宝贝的是这根发带。初见时秦朗一个篮球砸中了骚扰沈芽儿的流氓地痞，为了安慰受惊的她，随手在商店买的。

    很可笑，对吧。英雄救美的戏码，沈芽儿还是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秦朗。初识的秦朗阳光，温暖，干净得像一杯凉白开。

    感情这东西，就是这么野蛮，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沈芽儿撩开被雨打湿，贴在面颊的头发，深深地看了眼路的尽头，依旧灯火通明，万家灯火。

    她不再等候，抱着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回酒店。

    沈芽儿和衣浸在冒着热气的浴缸里，背脊依旧打着冷颤。

    我知道，你从来不爱我。可我仍愿给你我所有温暖，我想陪着你到七老八十，就算陪你到到山城隐居也愿意……

    沈芽儿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我会听你地解释。

    会原谅你啊……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