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一股大力,双手被缚的车小宝被推得直扑在水泥地上,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
适才一路被塞在后备箱,车小宝头昏脑胀,被拖下车时勉强四周瞧了几眼——自己这是回到唐人街了。
适才那个跟车小宝打斗的矮壮青年押着他从一条暗巷里的后门进去,过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便是一个不大的厅房,车小宝只来得及看见正对门一龛关公像,便被踢倒在地。
“好彩哥,我们本来都抓住小董了,就是这个扑街捣乱,让他跑了。”那矮壮青年边说边又狠狠踹了车小宝一脚。
车小宝闷哼了一声,随即咬紧牙关:好彩哥?那这里一定是致公堂的地方了。可大小董不就是跟着好彩哥吗?看来他们兄弟俩倒不是惹上了外人,而是在帮里犯了什么事。
“你们两个人带着枪,抓不住一个半大小子。还好意思回来?”
趴在地上的车小宝闻声侧头,视线所及,只见一双擦得锃亮的肥大皮鞋。
那矮壮青年闻言忙道:“辉仔已经去追了,也通知了圣马特奥的弟兄,小董那个死仔一定跑不了。只是这小子,跟小董一路来的,肯定是同伙,辉仔说得赶紧带来给好彩哥您审问。我这就回去帮他,今天之内,绝对把人给您抓回来!”
“我不是同伙!”车小宝赶忙高声辩解,“不关我的事!”
矮壮青年听他出声,又狠踹了两脚,车小宝被踢得滚了一圈,嘴上却不敢停:“我只是半路遇见小董,他求我送他去姑妈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彩哥您别听他的!他一进门就跟我打起来,肯定是小董一伙的。”
“喊什么喊?来来,让他跪起来,我瞧瞧。”只听好彩哥如是道。
被揪着领子拽起来,车小宝这才瞧清前方几米远坐着一个正抽雪茄的中年胖子,棠色面庞眯眯眼,颈间粗长的金链坠着一个白玉观音,正是主管唐人街地下赌档的致公堂分堂主——好彩哥郝联。
“好彩哥,我认识他。”只听旁边一个染黄头发的小子开声道,“他是原来在陈记车行的车小宝,总跟大小董玩在一起。”
“我是认识大小董,但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同伙”
“等等车什么?”好彩哥打断他,“你你是不是天养身边的车仔啊?”只见他夸张地一拍大腿,“哎呀呀,这事怎么弄的!快,快把我世侄解开!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东西!搬把椅子来。世侄,来来来,过来坐!”
被松了绑的车小宝,试着略微活动下僵麻的双臂,忐忑地走过去,却不敢坐,还是郝联拉着他才虚虚坐下,试探道:“好彩哥您还记得我?”
“哈哈,这怎么能不记得呢!”郝联亲热地拍拍车小宝的手,“感觉昨天才见过,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车小宝闻言勉强笑笑,心里却翻了个大白眼。
十年前,蒋天养挟车小宝母子来到三藩市,投身在唐人街。和当时众多没有身份的偷渡客一样,他们的生计只能在唐人街内解决。蒋天养是江湖世家公子,想站稳脚跟,最方便是寻访故旧。只他怕漏了行踪被哥哥蒋天生访查,隐匿了身份,故此重操旧业时免不得从基层做起——在致公堂下一家小赌档作看场。
是时,郝联便是那家赌档的主事人。
与天养同龄的郝联,在致公堂中算是混得不错的,守着个油水场,却不是因为他多么当打,而是承蒙他远房表叔——致公堂总堂主于乐功的照顾。郝联本人也乐得这份恩荫,并没什么大志向。可惜,算他生不逢时,没那份安乐命。那几年间,随着一批批福建人从解一禁的大陆蜂拥而至,福清帮逐渐成了气候。曾经唐人街的江湖营生皆是致公堂的天下,现在却难一枝独秀了。且是唐人街就这么大点地方,争食夺利摩擦难免,而江湖地解决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