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藩市的夏天从来没有真正的夏天感觉,即便现在是8月中的午后。
车小宝嘴里叼着螺丝,许多年没变的铲两边束小辫发型固执地延续着渐渐销声匿迹的朋克风格。身形有些单薄的少年单膝跪着,正最后调试面前这架漆黑哈雷的底座。
“我的宝贝儿怎么样了?”
车小宝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颇为健硕的白人少年牵着一个刚到他腰高的女孩从门口进来。
车小宝望向来人,一边站起身示意一边礼貌道:“就快完成了,falne先生。”
这样标准的场面话,若被唐人街现下最猖狂的福清帮小头目们瞧见,怕也免不了一番“擦鞋鬼佬没骨气”的奚落,车小宝却不以为意。相比同龄人,没必要为无谓的人和事动气这道理,他很早就明白了。
“阿兴呢?他不是说我的宝贝只由他亲手照料吗?”一边抚摸那哈雷的把手一边挑眉打量车小宝,jan falne那正在变声期的嗓音听来刺刺的。
“兴哥午休还没回来,我只是帮他打个下手。”
jan口里的阿兴即这陈记机修行老板陈保国的儿子陈荣兴,这两年在三藩市机车改装圈里初露头角,尤其擅长雕花装饰,引得不少哈雷骑手慕名而来。
两年前。车小宝也刚好从那时开始,寄居在这个此前只做汽车修理的机修行。
“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您要是不急可以稍等一下。”车小宝仍是低眉道,边说着边又蹲下拿起扳手准备扭好最后一颗螺丝。
“大龙!”jan牵着的女孩指着车小宝肩膀上露出来的纹身,欢声道,“jan你看你看,这个哥哥身上有条大龙!”
的确,车小宝此时拧扳手的动作让大臂上正结痂的祥云图案也流畅地起伏着——这是他提前送给自己的16岁生日礼物,一条色彩斑斓的巨龙图腾,此时正盘踞在那最普通的黑色工装背心里异常宽阔的双肩上。
刚才还形容散漫的jan闻言即时落了脸色,皱眉横了车小宝一眼。
车小宝见此,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快速完工放下扳手,走到一旁拿起架子上搭着的衬衫披上。
对方是一个falne,没必要惹麻烦。
jan见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华裔少年很是识趣地退到了一旁,也就没再说什么。他把女孩抱到那哈雷上,转移话题道:“faye,好女孩,没来过这么酷的地方吧?跟堂哥一起玩开不开心?”
“开心!”叫faye的女孩把目光从退到一旁的车小宝身上收回来,欢声道,“这架机车也好酷!是jan你的吗?”
“当然是我的啦!想不想坐这个出去兜风?”见女孩捣蒜般地点头,jan眉眼里尽是笑,却故作严肃道,“那等会回家叔叔要是问,咱们今天是去电影院了,还是来这里了?”
“当然是去电影院了!”虽然不知道jan为什么被禁足在家,但她为自己这个堂哥打掩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故此也作出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道,“爸爸最近太忙了,所以我求jan你带我出来看。你本来说不行,但我一直哭,你没办法才同意的。”
jan闻言,笑着在她额头上大大地亲了一下。
车小宝余光里瞧了瞧那兄妹俩,不觉间略微垂首,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过了下午2点。这时,午休了3个小时的陈记机修行小老板陈荣兴终于回来了。
见jan在机车边,陈荣兴立刻迎了过去:“这不是falne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来个电话,让您在这等着,实在不好意思。”
“刚好经过,顺路来看看我的宝贝。”眼睛并没看向陈荣兴,jan的语气不咸不淡,“看你这么忙,就知道我选你是正确的选择。”
陈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