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俗所能忍受的最大极限。
她一个文人,一个无力的,无能的文人,能为这个乱世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能。
谢淮安感觉异常绝望。
她更加烦躁,撂下笔,出了房间,预备出门随便逛逛。
刚下楼,她便看见谢瑜在接待一位客人。
“安安,怎么出来了?”谢瑜一见谢淮安,流露出一丝笑意,谢淮安却敏锐地在那一丝笑意背后,发现了一点点心虚。
“爸。”谢淮安看着那客人同谢瑜差不多大的年纪,手里还拿着一张极其帅气的年轻人的照片,便约莫猜到了什么,忍不住道,“您腿脚还没好,不好好休息,替女儿操心作甚?女儿心里可是难受得紧。”
谢瑜听着谢淮安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在客人疑惑的目光中干笑几声:“安安就是这样,可孝顺一孩子。”
客人点点头,看向谢淮安的目光很是满意,让谢淮安有一种在菜市场被当做猪肉挑选的错觉。
她心中烦躁更甚,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好言好语地问谢瑜:“爸,我心中不怎么好过,想出去走走。”
谢瑜一听便知谢淮安准是跟谢淮乐吵架了。
连忙体贴地拍拍她的肩膀:“出去罢,记得早些回来,晚上有客人要来拜访。”
谢淮安顿了顿,点点头,拿了点钱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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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还算热闹,谢淮安没忍住嘴,买了个龙形糖画,又买了个糖人,吃了些甜的心里才好受了些。
她最后买了一份三大/炮,坐在了锦城学府的门口,呆呆地看着过往的行人,心神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啊呀,你们不晓得嗦。”有女学生路过,极大声地嚷嚷,“那个方家的二少爷,从欧洲回来,便要来成都咯。”
“关你啥子事?”有关系不太好的女孩子说,“方二少只是来成都拜访袁征和谢瑜两位老爷,没好久便要一同回上海了,人家看得上你么?”
“我才没说想让方二少看上我。”先前那个女孩子有些恼羞成怒,“方二少写得一手好文字,我仰慕他,不行么?”
“哪个晓得你是怎么想的哦。”
方二少?方观凯?
谢淮安嚼着三大/炮,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群女孩子远去的方向。
爸晚上说的客人,莫不成是方观凯?
袁征一家子定是要来的,方观凯可能会来可能不会来,谢淮安不甚在意。
反正,都和她没关系,她又不是那个谢淮安。
她嘴里慢悠悠地嚼着三大炮,不经意地一瞥,便看见远处灯火已然亮起。
该回家了。
谢淮安其实也不怎么着急,只是慢吞吞地站起来,不怎么雅观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手里端着三大炮,朝家的方向走。
不远处,她听得有人在用不怎么标准的国语和小贩交谈。
“我四缩,这个四要送人的,需得pack it up”
“啥派克?”小贩一头雾水。
谢淮安听得好笑,没忍住走过去,指点小贩:“这位先生是说,要包起来。”
小贩是方才卖给谢淮安糖人的小贩,一听便眉开眼笑:“哟,谢小姐!多谢您啦。”
“你姓谢?”那个不利索的国语先生的声音很好听,清朗优雅,如明月,似清风,又宛若星空下低沉的大提琴,透露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沧桑和疲惫。
“是。”谢淮安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下意识地抬眼——
撞进了一双深潭般幽静深邃的黑眸。
挺拔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立体的五官在苍白的脸上撒下阴影,长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