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现过的模样。而他放眼整个欢宴,人人看着他的脸色,人人以他为尊算计着得失,人人都知道他的喜好,却人人都不知道他的喜好。不过,这样也好。他的惴惴不安安放得刚好,不多不少,恰好不为人知的程度。
一路走过,宴北看到的那几辆空车,也终于都装满了物件儿。她一径享受却不赘言。什么民声民言其实说多了也就如此,无论什么地方的官,无论什么样的官员,也都如此而已。不贪不妄简直是奇葩。一说起奇葩,宴北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抹清影。那人说到理想,却道是希望四海升平,五洲宁静。宴北笑说,果然理想。那人笑着说,哪里有升平宁静,不过是人心而已,不过是掌权人营造的假象。宴北道:难道就没有这样的盛世?那人眼色柔和看着她道:大多数人满足安定就要相信这是盛世。
宴北此时靠着那车棱,看着后面的长龙车队,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只是相识几月,其对自己的影响却是如此深远。
宴北悠悠看着窗外,连晋假咳了一声。
宴北收了目光,转头看向连晋,挑眉看着连晋,似在问他:有事?
连晋笑笑道:“前日我收到一份信函,你猜是什么?”
宴北本不予理睬,后来想着一路上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也从未这样对过旁人,终有些不好再冷脸相对,便笑笑:“和宫宴有关?”
连晋大为欣慰的模样看着宴北道:“小北说的对。”
“与傅师兄有关的?”宴北仰着头,那角度让连晋刚好看到那微卷的睫毛,映照在阳光下柔和的模样。
连晋微微一笑,从袖口抽出一把扇子,缓缓展开,然后手肘支着桌子,身子却从车中间的那桌子上凑了过去,定定看着宴北道:“错了。”
“那还有什么让我好奇的?”宴北看他这幅样子,忽然想起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的表情,然后对她说:“小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今我考取了功名,你说,”他这样说着,也是从袖口里抽出来一把纸扇,缓缓打开,然后轻轻迈了一小步,故作一副温和的模样看着她说:“如今可有几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模样?”只是一转眼,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宰相,她则只是一个舞者。行走各处,殊途不同归。宴北收了目光,用手抬起了车帘,看着窗外。
“我是说,赵裴玉。赵裴玉也在京都啊,难道你不好奇?”连晋的声音轻轻飘飘地从后面传来,却直直穿透了宴北的心口,让她颤抖不能自已。赵裴玉啊原来有他,竟然有他!抬着帘子的手,有些颤抖,一时的心浮气躁都看在连晋的眼里。他瞳孔微缩,又说道:“听说,赵裴玉琴声是一绝。虽然听说他不喜官宴,只是今次皇帝的寿席,怕他不能推却。小北啊,你会遇见他的哦。”
连晋的话一字一字都砸在宴北的心口,重重的,让她喘不上气。
赵裴玉。
就这三个字就可以让她生生欢喜一次,又生生悲伤一次。
齿间上就这三个字,便如同千军万马,让血脉奔腾又瞬间静灭。
心底忽然生出几分畏惧:不去行吗?宴北抬眼看向连晋,连晋似乎看明白了宴北的所有心思,对她笑笑道:“靖王妃请你面谈哦。”
宴北黯了神情,心里一叹:赵裴玉啊。
宴北收了手,转头看向连晋道:“阿晋,如果不是这么多的过往,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知道我的人,而我定然也是离你最近的人。”宴北叹息着,如果不是过往,那么这个时候,她肯定会在连晋怀里哭泣,在他身边讲述所有关于赵裴玉的故事,寻求安慰。可是,梗在两个人之间的不仅仅是过往,还有执拗,两个人的执拗。所以,现在她看着他,一心遗憾,满腹心事。
连晋笑笑却不言语,只是看着她因着听到那赵裴玉三个字就变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