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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一个人的成熟就像竹笋□□,很短时间,就可以有大变化。郭破虏觉得自己刚刚还在和家里人喝酒庆祝,大姐郭芙打开门只一句话的功夫,后来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有人将他放在了走马灯里,一刻不停地推着灯上纸画人转,等到风停回首,早已找不回原来模样。

    那天他抱着郭襄在校场上,周围人吵闹的声音嗡嗡作响,郭靖提着剑要杀郭襄,黄蓉在一旁跟吕大人争论不休,武家哥哥和姐夫一面拦着郭靖,一面说情。魏大人手里的尚方宝剑上的剑穗垂下来不住摆动,像是催命的勾魂索。

    他的二姐郭襄气息微弱,额头滚烫,靠在弟弟脖颈间,微微睁开眼看着这个校场,想到半月前还是那么热闹,想着她的大哥哥派了那么多人来祝自己多福多寿,是不是她太贪得无厌,如今阎王爷要自己把这些福气都还了回去?

    她声音低得几乎微不可闻。

    只有郭破虏听见了,却忍不住落下滚滚热泪来。

    郭襄说:“小老头,咱们郭家留守这襄阳城,真的守错了吗?”

    郭破虏也不知道,他茫茫然抱着姐姐,只觉得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却又无处可说,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就不是黑白分明的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一个光明坦荡的人,竟然是错的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杀招,让人在无形之中腹背受敌呢?

    或许从郭襄离开襄阳城的那晚上一开始,一切就都在失控了吧。

    那日生辰宴酒喝到最后,郭芙进来跟黄蓉低声几句,说的是郭襄不告而别的事情。黄蓉脸色一变,但大概是怕此事影响郭靖分心,便没有说出来,撑着笑脸一直到众人散去。接下来好几天,襄阳城便再没看到郭家母女三人的踪影。郭靖见惯了自家妻女的自由性子,不以为意,再加上那个时候吕文德的水师刚刚发兵往四川去了,十月长江枯水期开始,蒙古军在四川的浮桥防线正处弱势,若是能将这条上游防线破了,下游荆湖地区的危机便可缓解。可是这样一来襄阳的大部分军力便调出了驻地,一旦走漏消息,蒙古军这时候攻打襄阳,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方面,当时做这个决策的两个高级官员,一个是湖北安抚使吕文德,统江陵、汉阳、归、峡、襄、郢军马事,另一个是知府高达,带行遥郡刺史、权知襄阳府、管内安抚、节制屯戍军马。虽说两人都有节制长江沿线的权利,但是擅自离开驻地,被有心人抓住,也够两个人喝上一壶的。

    因此几人秘密定好计划,准备速战速决。吕文德带着陆家庄水鬼和吕家军突袭四川,高达和郭靖留在襄阳城唱一出“空城计”,而这出戏,既要唱给蒙古人面前听,还要给自家不懂事的长官听。

    这位“不懂事的长官”,就是当时坐在京湖安抚制置大使这把椅子上的权臣贾似道。

    贾似道一介文臣,从未经过沙场,靠着裙带关系玩弄权术,纵然圣眷正隆,在前线将士里却是没什么说服力的。高达还在汉阳的时候就公开嘲弄过前来督战的贾公:“巍巾者何能为哉?”讥他文人不懂武事。吕文德会做人情,时不时给这位后来的丞相铺一下台阶,好使对方颜面上可以过得去,但要说领兵细节,没有人觉得有跟这位顶头的无能上司知会一声的必要。

    因此吕文德带着军队和陆家庄水鬼溯江伐蜀的第二天,好巧不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听说上头增派来一位新的廉访使,来临时代管这边监军的事务,手上拿着尚方宝剑和御赐的令牌。要知道,上一任的监军死了好几个月,一直没人来补,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下借调了廉访所的人来,可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头某人想要越过监司直接掌控襄阳的监察权利。守城众人第一个想到的是:是不是上头有谁听说了什么?但这廉访使是谁派来的?是谁走漏了风声?要算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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