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当整个金陵城还浸在一片夜色和薄雾之中时,伪装成马夫的沈星河驾着一辆马车从栖霞山下来,往金陵城城中去。虽然金陵地处江南,但如今依旧是初春,再加上江南那湿冷的天气,迎面而来的晨风依旧带着一丝彻骨的寒冷。马车里,披着朴素的,棉布直领对襟披风的花照月沉默的坐在柔软的坐垫之上。虽然她点了陆雪欢的睡穴,她趁着子夜出庄应该没问题,但是向来做事谨慎小心的她还是攥紧了手里那把沉重又冰冷的破风雷,微微蹙眉,生怕这路上出什么岔子而功亏一篑。
马车路过汉中门,神色冷峻的沈星河拿出腰牌,示意侍卫。一脸严肃的侍卫看见那块镶金的汉白玉腰牌,便是知这马车的主人是谁,便匆匆开了城门,为沈星河放了行。
金陵城的无人长街上,偷懒的更夫抱着锣和梆坐在石桥的台阶上打盹,载着花照月的马车疾驰穿过一条一条街道,往那坐落在长江旁的望江楼去。
到达望江楼,扮成马夫的沈星河执着金铜色的门环,敲响了紧闭的木门。没一会,望江楼的老板玉楼春从门后踩着碎步出来了,见来人是她的老板沈星河,便手脚利索的一手接过沈星河扔来的深灰大氅,一边又唤来两个小厮,命一个小厮去扶坐在车厢中花照月下马,命另一个把疲惫的马儿牵到马厩去喂草。
皮制的长靴踏在腐朽的老旧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扮成马夫的沈星河一边迈着快步上楼,一边抬起带着各色戒指的双手,将身上那件紧缚着他的布袄脱下,一把甩进了玉楼春的手里,顺便还问着:“阿春,九爷他到了吗?”
沈星河身后那个花衣斑斓,穿金戴银,长发系成一股粗麻花辫,偏挽右傍的女子玉楼春躬身抱着沈星河的衣物,应着:“回禀公子,九爷已经在雅阁里等候多时了。”
“很好,时间紧迫,你赶紧再去备匹好马来,保证花姑娘今早能顺利回到绣春山庄。”
“是。”
玉楼春应了一声,随后在众人面前腾空跃起,翻出栏杆,飞上挂在望江楼上的长灯,又是一个翻身,长手一扬,她手中的衣服已经被整齐的挂在望江楼一楼的衣帽架上,再一个落地,整个人又像一只敏捷的豹子,向望江楼外跑去。
跟在沈星河身后的花照月看到那玉楼春这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轻功,暗叹,这沈星河身后的人果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而且如今这乾坤阁能在江湖上立于一方,也是没有原因的。
“沈阁主手下的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闻声,已经褪下马夫装束,一身华贵锦衣的儒雅公子沈星河谦虚的应着:“花姑娘谬赞了,他们跟花姑娘的武功比起来,也不过是花拳绣腿,弱不禁风。说起来花姑娘之后想干些什么,有没有兴趣放了那杀手的身份,归于我乾坤阁下?”
沈星河既是乾坤阁的阁主,又是大齐境内有名的商人,而这种重利轻情的商人没事就喜欢盘算,盘算着能不能招几个能人异士来给自己排忧解难,在自己消耗最低成本的情况之下。花照月那一身本领他早就瞧中了,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让其归顺于自己。当然,他也想过,或许自己始终还没有那个能力,来驯服花照月,唐紫烟这样的江湖野马,为自己所用。
“抱歉,沈阁主,暂时还没有考虑过。”
“没事,花姑娘有空的时候可以考虑考虑。”
说着话,两人在望江楼里千转百折,穿过花厅,步过一间间雅阁,才算是到了望江楼里最深的那间雅阁。
立在朱红色的镂空木门前的沈星河指着雅阁,道:“本来我是想找花姑娘来,谈谈那山水琉璃宝镜的情况,不过,正巧当时那位拜托我帮他下了追杀令的老友最近也在金陵,他说是也想见见花姑娘您。”
见情况如此,花照月干脆就明问了沈星河:“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