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遥年幼的时候,自己过了段很是糊涂的时光。等他再探出头看,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对他来说,最严重的还是李诗音的病。
开始他和普通人一样想不明白,怎么就能得上这样的病呢?甚至他想过,怎么会有这样的病呢?他劝过,笑过,甚至被吓惨了那次,他动手了。
他提着李诗音的领子骂说:“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只是哭,下次换法子还是继续。
谁也没有办法,谁也帮不了。
像是溺水的人,身边成群鱼虾,指手画脚,这东西居然不能在水里呼吸??
医生给出的建议大同小异,什么找到根源,循序渐进,耐心···基本扯淡。
至于根源,林遥推测,是李诗音爸爸的去世。准确来说。应该是自杀,只是当时信息传播不便,新闻媒体没有发展的像如今一样迅猛。不过是在报纸上出了条新闻,茶余饭后,大家热烈的八卦了一番:那个老有钱的人死了,唉,这世道真是变换莫测。然后就没了。
不,还留下溺在海底的李诗音,多年过去,终于也没了。
“这事儿,不怪你。”辜乐手里一根烟,一句话没说全,眼眶先红了。
林遥默不作声的关上电视,新闻里女播报员不停巴拉着市长痛失爱女仍坚守岗位的动人事迹。从辜乐手里接过一根烟,两人完全无视了医院不准抽烟的规定,靠着窗把整个病房造成一片云烟缭绕的绝境。
相比上次,林遥这次大多是皮外伤,没有实打实的问题。毕竟一群文质彬彬的记者,即使加上扛摄影机的,也干不过这么一个混子。一通混战之后,林遥倒是把好几个都送进了医院。
至于自己进来,完全是贵人事忙的林局长在最后的关头赶到,为了平息舆论,强制让自己住了院。
“诗音的病好几年了,你也知道,这次···”辜乐把眼泪逼回去,“····说不定就解脱了呢。”
“你知道个屁,回家去。”
“我就知道,别看你两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心里明白这呢。”
林遥心想,你明白个屁。只是他看着辜乐通红的双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先回去吧,以后再说。”林遥搓了搓脸,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半晌,辜乐把手里提的外套穿上,说了声就走了。
林遥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外边是几棵树围成的小花园,冬初,没有一点绿色。一会儿功夫,竟然蒙上了一层灰白。
原来下雪了。
唯一好点的事,是方子行终于找着了,重伤,躺低几层楼的监护室里。在听说了林遥这摊子事后,求着护士给推了上来。
方子行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消瘦的厉害,原来饱满的两鬓都瘪了下去,颧骨看起来很明显,不止胳膊打着石膏,右脚也难逃一包。
林遥听着动静转过头来,看着来人,慌得手里的烟都掉在了脚面上。
“哎,这位同志,医院有规矩不能抽烟,您虽然一个人住一屋也不能这么没有公德心啊。”
方子行好说歹说,道歉赔笑的,终于让护士停了说。
这才用仅剩的手,把轮椅巴拉到了还发着愣的人旁边。
“我这才出差多久,你就又惹事了?”方子行笑着问。
林遥看着活生生的方子行出现在眼前,又耐心看着他和护士掰扯了许久,看着那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还听到了熟悉的打趣儿。眼里心里的,好像松动了起来。
他不是不难受,也不是不自责。愧疚都快要把自己淹没了。可是他又什么办法,如果后悔有用的话。
他没法儿和任何人表达自己的感觉,他的心里堵了一块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