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耿耿于怀?”中年男人素朴灰衣,上前为佛龛中的金佛敬上三柱香,温和的样子中还带有些许嘲讽。
一旁梁柱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宽松的黑色外袍将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黑暗中,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微带胡茬的下巴,两侧的脸颊上贴着明亮的玄铁面具,看不出模样。
“你还不是一样么?供着佛c拜着佛,可是心中却无佛。又是何必呢?”
灰衣男人只是笑笑,转过身来,四十多的男人,正是魅力盛放的时候,如果没有脸上从左眼角一直到下巴的疤痕的话。
“有什么事情会劳驾您光临寒舍,难道我这幅样子你还是不放心么?”
“段砾,我们之间彼此清楚的很,没必要藏着掖着。”黑衣男人愣了一会,才缓慢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我想你也不会希望她唯一的女儿出事吧!”
段砾平静的神色终于还是有了裂痕。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但凡听见名字就会为之动容的人,人不是佛,做不到六根清净远离红尘。
“怎么,还有你办不了的事情?”段砾冷哼一声,发泄着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不满。“我们一手可遮天的的荣王爷!”
荣王,谁也不会想到对迦南深痛恶觉的荣王,此刻会站在他最讨厌的迦南。若是明白的人看来,定然会发现些许不平静,一个王朝的皇帝与摄政王离开朝堂,来到了荒僻的迦南,必然会发生些什么了。
“段曜很快就会回段家,跟他回来的那个女孩便是她的女儿,我要你教她武功,直到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我教?”灰衣男人皱眉,轻蔑的看向荣王。“你不是她的师父么?怎么还用的着我这个废人!”
荣王隐藏在袍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只要段砾再多说一句,他必然会不客气的掐断他的脖子。
“我不能让人发现她和我有任何的联系,这对她太不利!”
“我一直以为你的血是寒冰做的,不会替人担心。”段砾长叹一声,别过头看着烟雾缭绕的半空,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帽檐的剪影遮住了荣王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觉得气氛异常的压抑。顿了好久,荣王才缓缓的说道。
“如果她实在太执着,你就认了吧,就算我求你了”
话音落,荣王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气息变得紊乱,无力的靠在一侧的柱子上。
“什么?!”
段砾猛的站起来,惊讶的追问出声,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吱吱’的尖锐响声。双目紧瞪的看向荣王,他难以置信,若不是两人太过熟悉,段砾简直以为眼前的人是别人假装的!
“我不配!”荣王缓缓吐气,声音颤抖,暗哑的声线透露出漫漫的愧疚与悔意。每当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叹息着后悔,这就是人。
段砾怔在原地,他无法想象这个争强好胜了一生的男人会做出这样的退让,他们之间是血海深仇,他哪来自信断定自己会好好的对待那个女孩呢?这不是他认识的荣王,不是
“你”
事情走到这一步,段砾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他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面是血海深仇兼并着兄弟背叛,一面却是最爱女人的遗女还有一个男人放下所有的恳求,段砾索性闭上眼睛。
佛堂陷入一片沉静,只剩下两个人急促混乱的喘息,莫名的情绪在空气里蓄积。
“你真的要这么做?”
段砾突然出声,有些不忍心,他丝毫不会怀疑这个男人在说谎话,相识相交二十五年,他们其实早已形似一人。
点点头,荣王再也无法开口说些什么,有些话,只是说了一遍便耗尽所有气力,就算是想一想,也会疼的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