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说的是,儿子不是怕这皇后娘娘较起真来,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容易杠上嘛。”
江淇不咸不淡斜睨了他一眼,他又忙转了话锋道,“只有一点,皇后吩咐儿子,说是要让太和殿加派的人手站得远些,隐蔽些……”
江淇端着茶杯愣了愣,随即将茶盏搁下,倒是有些真心实意笑出来,“西域同大明这些年关系不错,称得上交好,这回遣王子使明亦是带了贡品上贡,单纯来贺皇上登基之喜……右相可真是倾囊相授,这位皇后娘娘倒的确不是什么深宫妇人,管得好后宫一亩三分地不是本事,还有心思顾得上前朝外邦的局势,有意思。”
窗边那书海棠花颤了颤,初秋的天儿愈发凉,江淇瞧着那下垂的花枝缓缓勾唇,“就按皇后说的办罢。”
八月十三,紫禁城上方的鸿雁飞过一行,西域王子即将入京,皇后钟离氏同皇上一大早便在太和殿会见朝臣。
这是钟离尔入宫后第一回再见父兄,她端坐在皇后宝座上,瞧着右相及大理寺少卿与朝臣一并给帝后请安,面上皇后威严半分不减,听到三呼万岁、三呼千岁声毕,才得见父兄起身。
连烁在她身旁朗声为着今夜款待外使的宫宴下旨,钟离尔心中百转千回叹了一声,父亲鬓边白发瞧着颜色又深了些,兄长也是同师兄们一般略有清减。如今后宫前朝几多起伏,重臣门阀之中,这一派的盛世平静下,不知是何等的暗潮汹涌。殿中三呼千岁的朝臣中,有多少人怕是恨不得将钟离尔从这个位置上活活掀下去。
可终归后位就这么一个,端坐此处的,是她钟离家的女儿。
无上尊贵,何等骄傲。
与家族的兴亡相较,与父兄族人的前途相比,男女之间的情爱是那般微不足道。她心里清楚,只要她是这皇后一日,遑论发生什么,即便是咬着牙也得将这份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尊荣体面维持到底。
正午时候,西域王子一行入紫禁城,皇帝携带皇后及嫔妃,与众臣站在太和殿上,远瞧着一行人服饰新鲜华丽,一路旖旎而来。
西域王子夏热提上前给连烁行礼请安,“夏热提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连烁抬手虚扶一把,笑道,“王子快请起,舟车劳顿,王子辛苦了。”
夏热提一笑,一名丽色女子轻步上前道,“阿尔玛拉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愿皇帝陛下万岁安康,娘娘千岁福寿。”
待她抬起头,各人瞧清这女子面容,一时间后宫妃嫔面上神色如临大敌,慧美人在后排悄悄拉了拉婉婕妤的袖子,婉婕妤拂掉她的手,没回身地摇了摇头。
皇后笑着瞧了瞧这丽色女子,只温声道,“快请起罢,远道而来,还望西域贵客能在宫内觉着宾至如归。”
阿尔玛拉也不客气,瞧着皇后扬唇一笑,“初见大明的皇后,阿尔玛拉早听闻皇后美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祁桑就站在皇后身后,一双眼睛倒是没泄露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眼瞧着钟离尔缓缓颔首,便也未再多言语。
阿尔玛拉又是直勾勾瞧着连烁一笑,“阿尔玛拉也素问大明的皇上英姿不凡,如此的气派,当真是真龙天子。”
说罢她又是盈盈一拜,连烁瞧着她,也是一笑,并未言语。
贤嫔瞧着那女子身段妖娇,容貌是西域人独有的英气妩媚,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美色,最是叫男子动心,瞧着这女子做派大胆更是暗暗咬了咬牙。
西域彩色的旌旗猎猎在太和殿前,连烁侧身请着西域使者入殿,大明盛世大朝做派,从嫔妃到朝臣再到宫人,细枝末节无不周到妥帖。
皇上同西域王子这般叙话个把时辰,入夜,天鼎元年的第一场盛廷华筵,便这般拉开了序幕。松语文学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