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碍眼,我的守夜人。”她轻轻说。
这一刹那的感觉难以形容,红月的力量透过“世界”的眼睛投射过来,我以为自己与伊西铎等人一样将要被月光同化,可当我睁开眼睛,环绕在四面八方的并非黑暗,而是如“她”眼眸一般的深蓝,一片冰封的海。
不由自主地,我试图抓住什么东西,却只有冰冷的海水流过指间。
这片似曾相识的海没有时间,我无法确定过去了多久。这段时间里我不断沉向未知的深渊,速度极其缓慢,加上视野范围内缺乏参照物和明暗变化,过去许久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也许这个过程并没有我认为的那么久。
淹没我的不止是过于安静的海,还有模模糊糊的c破碎的回忆。我任由自己向更深处沉降,记忆则从这一刻开始断断续续地倒流,从繁忙灰暗的阿卡迪亚,大灾难之后最后的灯塔开始,跳过这十来年我始终无法回忆起来的终末战争的最后阶段直接回到三十年前我们与楼椅分道扬镳的那一天,灵媒姑娘朝即将启程的伙伴们招招手,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然后我想起埃尔文把攸这熊孩子扔过来时难得一见的疲惫神色,而我还嘲笑说威名远扬的猎魔人领袖居然也会遇上克星;再往前一些,差不多两个世纪里我过得鸡飞狗跳,虽说同样有很多空白,但好歹我记得自己满世界乱窜,后边时刻可能杀出一个加强连的猎魔人或者几个b一ss级别的精英导师开启狂轰滥炸模式。
更久以前?缺失的部分太多了,无数没有开头结尾的浮光掠影沿着时间轴逆行,越往前走,剩下的画面便越少,直到某一个属于17世纪的剪影一闪而过,我迎来漫长得令人窒息的空白。
记忆仍旧在倒带,我则无所事事地彻底放空,安静下沉。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念头蹑手蹑脚地冒了出来,仿佛胆怯怕生的孩子:“海水本来是很温暖的。”
像她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掌那样。
月光骤然降下,无边无际的海水也被点亮,我迷迷糊糊地望着不知道有多远的海面,忽然有些难过。
但也就是一星半点,这点异样的情绪很快就被重构的梦境冲刷得干干净净,我站在城堡中央的花园里,身旁开满现实中早已无法生长的玫瑰,自上方洒落的光芒将一切都镀上一层银边。园丁沉默地从旁边的小径上经过,用来松土的花锄在地面拖行,不时发出铿锵的碰撞声。
我用了点时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回到了城堡里——某一段记忆里的。控制记忆水晶的投影还在攸那里,我没法实时监控阿猫梦境的动向,但大体上还是能感知到梦境与记忆水晶之间的关联还没有断开。塑造这一空间的“材料”仍旧来源于记忆,只是不知道取用的是阿猫哪一时段的回忆了。
不过就这不太正常的月光来看,恐怕与伊西铎的那一段记忆类似,是红月“处决”某些人时留下的印象。我没看到理应存在的影子,这说明照耀此处的并不是真正的月亮,红月在现实中的投影又一次取代了它。而正常运转的红月发出的光芒不足以直接修改现实,换句话说,天上那圆滚滚的虚影至少已经进入了充能模式。
在花园里踌躇半晌,我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找不知道去哪儿了的阿猫。如果这段记忆与先前伊西铎那次相似,那就意味着红月正在抹去被视作障碍的那些人,除去被处决的某位“创造者”,当时的“我”,阿猫还有先知必然在城堡内。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城堡是一座错综复杂并且夹带不少异度空间的大型建筑,最有可能的地点是图书馆(如楼椅独自跳转之后的记忆区段),但考虑到伊西铎死在花园的中央水池边,图书馆也不一定是行刑现场。
我轻车熟路地从花园里找路出去,同时在心里盘算需要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