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要描述对“时间”最直观的印象,那么最能代表这一概念的莫过于钟面上不断走动的指针了吧。
一长一短两枚指针虚浮于城市上空,仿佛那里突兀竖立起一座巨大的时钟,然而本应环绕指针的时间刻度与时钟本身的轮廓却都彻底溶入黑暗,最后只留下散发着黯淡红光的指针,以一副残缺的姿态审视这即将崩解的幻影之都。
嘀嗒。
时间本身不会带有声音,但望着那被黑暗侵蚀的时钟,仿佛确实能听到有节奏的机械咬合的声响。那对指针步伐缓慢却十分坚定,它们沿着这段与真实世界分离的断裂时间轴前进,同后者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
嘀嗒。
如此明显的异象没有能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除了一开始就不属于这段时空的我与早已从“过去”当中苏醒过来的楼椅。我紧紧抓着她的手,以防她被动荡的时间卷走,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嘀嗒指针骤然停顿。
时间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法则之一,真实世界位于主时间轴上某一点并不断前进。当年的灾难确实撕裂了时空,而使得旧日幻影横行于世的却是与主时间轴分离的碎片,这些尚未走到尽头的一小段时间维系着这些幻象的存在。真正的时间很难进行大范围干涉,但是这一点跑错地方c没头没尾的时间,在我面前不堪一击。
晕染血色的微弱光芒自天心一点扩散开来,整座城市都在时间失衡的作用下跌入虚无。四周光鲜靓丽的场景此时犹如年代久远的老式电影,由于胶片损坏而卡死在某一帧,闪烁不停。沸腾的人声也再难以辨别,像是远远传来的电流杂音。
我用余光瞄了眼身旁的少女,这会儿换成她用尽力气抓紧我了,不得不说这又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楼椅的手劲儿还挺大的——我甚至错觉右手快要骨折了。说是这地方全都是三十年前的幻象,可是心大如她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吧。
也罢,手断了再接就是。
“看好了哦,这就是世界真实的样子。”感觉到楼椅的力气慢慢变小,我意识到她也看够了,抬起左手的同时扭头说道。
她眨了眨眼,如梦初醒。
我猛地握紧拳,控制这里的时间迅速奔向终点。
夜空中的钟盘似是被谁按下了开关,指针再一次开始前进,裹挟这段时空一起。起初指针走动的速度与之前相差无几,但很快便开始加速,并且越来越快,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城市带向崩溃。由于时间推进得过于快速,最后变幻莫测的光影里甚至有几分疯狂的味道,白天与黑夜交杂在一起,辅以无法看清的万千流光。指针末端一遍又一遍扫过看不见的刻度,直至这段时空剩余的时间用尽。当城市层层崩溃,所有线条都消失殆尽,飞快转动的两枚指针也一瞬间破碎,化作纷纷扬扬的碎片飘散在风中。
取而代之的是晦暗压抑c望不到边际的深灰色云海,与光秃秃的大地,放眼望去连棵草都没有。
楼椅半天没说话,我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才算让她回过神来。“等等这就没了?”
我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受苦大半天的爪子,一边默默吐槽好像还没折掉一边回答:“不然你还打算看一场欢送幻影城市远去的焰火晚会吗?”
楼椅:“”
“啧,这什么鬼地方,离阿卡迪亚居然有两千多公里”我摸出定位仪器,上面给出的结果很不尽如人意。现在情势特殊,需要联网的东西基本上离开阿卡迪亚就离线了,这个是少数几种还能用的——魔能驱动,功能仅限于计算定标点(放在自家阳台上的一块水晶)与仪器之间的距离,外加指明定标点方向。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大概还在感伤阶段,楼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
“当然不知道。时空幻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