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两辈子都被诊断为不孕不育,上辈子她嫁的是豪门独子,二十五岁结婚,三十岁还未曾怀孕,为了调理身体,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喝过多少难以入口的中药,最后甚至不得不去尝试做试管婴儿,精神上的压力和身体上的痛苦,让她从内心深处对怀孕这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逆反心理。照理来说,不能生育的女人,对孩子肯定时充满期待和渴望的,然而刘陵却是恰恰相反,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小孩,她的心底从未像外界揣测的那样期待和渴望拥有一个孩子。如今她身处古代,对一个古代女人来说,不能生儿育女,就等于失去了作为女人的最大价值,她本应该感到遗憾和悲伤,然而她却为此深感庆幸。古代缺乏有效的避孕手段,若她可以生育,那么她这辈子或许都得像一个传统的古代妇女一样,大半生都在怀孕生孩子坐月子养孩子再怀孕生孩子坐月子养孩子的循环中度过,片刻不得喘息,完全失去了自由的本钱。再不幸一点,以古代的医疗条件,一不小心来个难产血崩,搞不好还会一命呜呼,她想不到哪怕一丁点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悲伤和遗憾的理由。不明真相的外人同情她,甚至为此奚落于她,却没有想到,当事人却完全不在乎自身的这个致命缺陷,甚至还因为这个打心底里感谢上天对自己的善待,让她免去了诸多的烦恼。因为很少出门参加社交的缘故,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丝毫没有给刘陵带来任何影响。
这天,刘陵收到安阳侯府上送来的请帖,请帖是以安阳侯夫人的名义发出的,邀请刘陵前去参加安阳侯府二小姐的及笄之礼。根据阿阮提供的资料,安阳侯府便是当今太子妃陈亭的娘家,安阳侯府二小姐陈蕴,跟太子妃陈亭一母同胞,皆是安阳侯夫人所出,胞妹及笄,太子妃本人也会亲自出席,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的名门贵妇以及世家千金前去道贺,刘陵想了想,接受了这份邀请。她虽不喜社交,但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座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必要的人际交往和人情往来是不可或缺的,太子妃所到之处,必然会吸引全长安的贵族女子们争想前往,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圈子。
及笄之日,刘陵带着备好的礼物前往安阳侯府。行笄礼的厅堂前,安阳侯夫妇亲自迎接客人,刘陵被安排在观礼的位置,厅里已经坐满了前来观礼的女眷,众人见她前来,纷纷行礼,刘陵一一回礼之后,这才在观礼位上坐了下来。最后到的是太子妃陈亭和永城公主刘滟,厅中从正宾到观礼嘉宾,皆起身行礼,刘陵也随着她们一起行了礼,待陈亭与刘滟落座之后,安阳侯夫妇这才进入了大厅,在主人位上坐好,陈蕴的及笄之礼便在安阳侯夫人的主持之下开始进行。陈蕴一身华服入场,给场中的宾客行完揖礼,然后正坐于笄者席上,由赞者为其梳头。
而位于正宾席的,正是今日笄礼的正宾,皇太子刘敖的外祖母,卫夫人和卫大将军之母卫老夫人。因她德高望重,安阳侯夫人特意请她来为陈蕴加笄。卫老夫人生得倒也慈眉善目,大约六十来岁的样子,看着应是整个厅中年岁最为年长之人了。正宾起身盥手就坐之后,开始为陈蕴加笄。刘陵倒是对这种乏味的仪式兴趣缺缺,只记得陈蕴连着换了三次衣服,先是襦裙,之后是深衣,最后是大袖礼服,每换一次衣服,行一次拜礼,头上的发饰也由笄到簪再到钗冠换了三次,待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之后,由安阳侯亲自宣布礼成,陈蕴从此成人,可以议婚,然后又是行礼答谢所有来宾。刘陵坐在那里,腿都麻了,又不好擅自乱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跑到这种场合活受罪。
宴请宾客的地点安排在安阳侯府的花园里,露天的筵席,正好适合夏日的天气。在场的所有女宾,数太子妃和永城公主地位最尊,刘陵次之,于是她们三人便被安排到一席,刘滟亲热地拉着刘陵的手跟她一起入席,刘陵朝已经落座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