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如此之大,为何连个侍女的影子也看不见?”
他抬头,说:“清静一些,未尝不是更好。”
又瞟了她一眼,接着道:“况且我以为四海八荒,不太会有肚饿一说。”
少绾叹了口气,一脸苦相往门外走。
他一把握住她手臂,片刻却又松开手。
“你这是去干什么?”
“当然是回去躺床上,睡觉的时候体力消耗最少,四海八荒可能我比较特别,哦,对了,不是我特别,是我的肚子特别,他叫就是饿了,他饿了我又有什么办法,祸害的却还是我,只好接着睡了,真是怪哉。”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却不知从哪里化出盏灯笼来,烛火在里面并不是很安稳,一跳一跳的。
少绾伸手欲接过,橘黄色的烛光飘摇,墨渊冰冷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少绾抖了一抖,默默缩回了手。
“我送你过去,”
世界上竟有如此小气之人,笔架子撞翻了,一定要赶在别人之前捡起来,自家的灯笼,为了不让别人碰到,硬是要多走一段路,把别人送回去。
怪不得昆仑虚一直没有侍女。
少绾突然有点后悔,不过一想到这是为至高无上的魔族利益,只能认命的跟着他往前走。
皎皎银河落九天,浮光乱夜寒冬暖。
“昆仑虚四季如夏,除了昼夜长短有所区别,温度,美景都是同夏天无甚区别的。”令羽说的,确是不错。
面前是墨渊左手微微抬起,提着灯笼的背影。
暖色的光模糊的勾画着他脊背的轮廓。
却不知怎的,耳畔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像是被无限放大,荡漾在枝丫之上,湖泊之畔,山川之间,星空之侧。
昆仑虚,从前的从前,确实不是这副样子的。
人处在恍惚的环境中,做着从未想过的事,自己也会慢慢的融进去,就像处在泥潭之中,说什么只要不动,就不会陷进去。
不会陷进去,但是会以别的方式死掉,因为没有人施以援手。
然而越是挣扎,短暂的窒息,便可以告别绝望的等待。
这是两种方法,是愿意没有希望的等待,还是挣扎着走向灭亡
少绾从来都选择后者,因为从来没有人救她,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不抱什么奢侈的幻想。
墨渊在昆仑虚四处种上了菩提,这很好。
墨渊把昆仑虚的四季化为一季,这很好。
他不忘初心,爱着十九万年前爱着的花,爱着的季节。
她突然有些恨他,若不是他,她不会爱上菩提,不会爱上夏天。
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就只是看着自己的所爱,也只会感到狠狠地疼痛。
啪唧。
这下子真是狠狠的疼痛,她本就不习惯穿长裙,又恰巧正胡思乱想。
墨渊已经回过身打算扶起她,碰到她肩膀的一瞬间,她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少绾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下意识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站了起来,呼啦呼啦裙子。
却被人紧紧抓住手腕。
墨渊强硬的拖着她往前走,少绾隐隐约约估摸着,他似乎有些生气。
半晌,墨渊终于用余光瞧见她一手仍按着左膝。
少绾还不解为什么他突然停下来不走了,身体就已经凌空。
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少绾斟酌斟酌词句,问了一个在她看来最正常不过的问题。
“你两只手都抱着我,灯笼怎么拿?”
实在是有些近,她都能感受到他微微有些凌乱的呼吸。
墨渊脚下生风,走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