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坐在暮云后堂那间熟悉的雅座里,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仍弯腰谢罪的李云琛,好一会儿,才喊他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夜九在收到李云琛传信以后就赶了过来,她刚从李云琛口中得知,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给户部生财用的九华钱庄被改了名字,也不再由户部尚书亲自掌管。
“今日早朝,皇上忽然下旨,将九华钱庄改名为泽华钱庄,让睿王和柳侍郎联手管理有睿王在,臣根本没办法插手。”李云琛虽然站直了身子,可还是低着头,他知道当初还是乱世时,为了让九华钱庄在各地站稳脚跟,夜九做了多大努力,所以也清楚,这件事对夜九来说有多么令人愤怒。
泽华?这是要把她留下的点点痕迹光明正大地抹掉了。夜九虽然气极,但也并未将眼光局限于这座钱庄:“大抵玄衣卫和九伶阁也要被收去了”她叹气,这口气中的沉重,听得李云琛和曹鑫心中都是一紧——玄衣卫,是只听从沐睿泽和夜九命令的五百人,也就是当初“临安之战”侧翼奇兵的那五百人的番号,如今,是京城独立于京兆府之外,专司监督审查一职的“官衙门”;九伶阁,是夜九为了帮沐睿泽收集情报制衡各方而创立的青楼,这座青楼与钱庄的一国独营可不同,是在西齐c北陵也有的。夜九在得知钱庄被夺走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两处心血,也躲不过这轮清洗。
而且,沐睿泽让睿王和柳相的大儿子柳敏培一起管理钱庄,就是将柳敏培往上一抬,隐隐有要重用的意思。“朝中四品以上有哪位大人准备归隐吗?”夜九问。
这个事反而在民间游走的曹鑫更清楚:“吏部尚书周大人似乎有意退隐,尚书夫人那天选布料,提起周大人想回江南当个闲官。”
夜九揉了揉脑袋:这周淼也是个难搞的,她当初好说歹说让他致仕,她这刚走一个月,周淼就要撂摊子走人了。“我会找机会点他几下的,不过估计这吏部尚书是怎么都要让出来的了。”
吏部那可不是礼部,沐睿泽有意立柳璃悠为后夜九没意见,但是就这样把柳敏培放到有实权的位子上,夜九想知道他是不是脑袋坏掉了。柳家本就势大,出个皇后已是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如今还让国舅任吏部尚书?沐睿泽难道真的为色所迷,还是说只是想用捧杀一计?夜九右手放在红木椅子的把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李云琛和曹鑫站在一旁,都没有出声打断她的思考。
“朝中你们还有能用的人吗?”
李云琛点头:“公子想要如何做?”
夜九抬起因沉思而低下的头,一双灰眸中,是当初为沐睿泽出谋划策的冷静:“玄衣卫和九伶阁,必须保住一个。”李云琛了然:“看皇上如今的意思,我们明面上的人都用不了,不过当初的几颗暗棋,可以动了。”夜九有些怅然,那些埋在暗处的棋子,本是为了防止重臣造反而留的,如今无意间又成了她给自己留的后路,可笑至极。
“其实”曹鑫在旁边听了半天,说话了,“公子,您不是无心于这些吗?为什么不就干脆送给皇上算了呢?”
夜九沉默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这么执着于这些东西,想来如果是在她“被杀”之前,沐睿泽这么做,她也就一笑而过,怎会如此固执地抓着这些权力不放。小半刻钟,夜九都没有整理过来,她只得对着曹鑫笑了笑:“该怎么说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不想就这样消失。”
如今沐睿泽走出的一步又一步,都在把她留下的东西抹去,到最后,可能在东华,再无人记得皇上背后还曾经有一名隐姓埋名的谋士一想到这样的未来,她就慌张害怕。
“公子放心,臣和黄竹定当竭尽全力,为您保住玄衣卫c九伶阁。”李云琛看到夜九眼底划过的一丝慌张,心头一紧,立马立下军令状。见他这般紧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