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汹涌越克制，想念一百遍却不说一遍。”

    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渐渐模糊了记忆中那个温婉轻柔的歌声。

    “欢，遇见你真好。”

    笔触终于戛然而止。

    “写完啦。谢谢你，欢。”

    顾长欢有些错愕抬眼，不敢相信一般地盯住少年温润的褐色眼眸。

    沈晏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无措又茫然地眨了下眼。

    “怎么啦？”

    方才那脱口而出的昵称是如此的自然，自然到当事人都完全未发觉异样。

    “没什么。”

    “那个，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呢？有伤心的事情就要跟朋友说出来，如果你什么都不说，还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总有一天会全部失去的。”

    沈晏看着顾长欢，却发现女孩墨色的眼睛里似乎氤氲着水汽。

    “我已经失去很多，不再怕了。”

    “你怎么能够这样认为呢。因为失去的够多了，所以更要珍惜啊。”

    “我不是你，珍惜这两个字，在我顾长欢的世界里，没有用。”

    沈晏愣了愣。

    女孩垂下眼，极累一般轻叹了一声。

    现在的她，又能再要求些什么呢？能够像这样在咫尺内凝望着这个人的容颜，已经是种奢侈了。

    失神中，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当上了沈晏柔软的头顶。

    沈晏就是一愣，完全被定格。

    而这时候，顾长欢竟然冲他笑了笑。

    那是明明极浅极淡，却又能在仅一瞬间就掏空你灵魂的温柔涟漪，让你的心甘愿就此沦陷，再无法自拔。

    “沈晏。”

    她开口唤他的名字，清透如薄荷的声音盛满了不曾有过的温柔。

    比辞镜的歌声还温柔。

    沈晏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而即便知道是梦，他也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只可惜那个人的话，还有后续。

    “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做频繁的接触了，会让人误会。你的难题，我愿意解答。但是类似这种朋友，对于我来说”

    “不重要。”

    于耳边同时轰然炸响的雷声，也终未能盖过她平静的嗓音。

    万箭穿心是什么感觉呢？

    沈晏觉得由天而降雨簇尖锐地落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这前后的落差实在太大。

    沈晏想，自己这回跌倒之后，大概是再没有力气爬起来，笑着继续了。

    她说的是，类似这种朋友。

    这个从一开始就无声步入他生命的人，却在他的生命里安静地喧嚣着。

    一直一直。

    从一开始就心翼翼，并没有奢求能够得到什么回报。

    结果到最后，却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罢了，这样也有错吗？

    就算不能奢求其他，用友情替我圆谎也不可以吗？

    然而末了，沈晏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已经不知两相对峙了多久，直到顾长欢新买的手机在桌面中央响起来，惨白的荧光映上她清秀的眉眼，气氛才稍微得到缓和。

    “天空灰得像哭过

    离开你以后

    并没有更自由

    酸酸的空气

    嗅出我们的距离

    一幕锥心的结局

    像呼吸般无法停息”

    顾长欢没有接。

    隔了一会，倒是沈晏木讷地催促她：“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