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欢没有应声,只是侧目凝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瞳仁似笑非笑,凉如秋夜千年的寒潭。
沈晏如失去知觉般行动僵硬地迈步走近,发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雨滴。
顾长欢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在窗边淋雨?为什么只有把吉他陪着她?又为什么露出这样绝望的笑?
这些问题的答案,沈晏一个都猜不到。
只是觉得心如刀割。
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什么而痛。
低低的呜咽声究竟是来自翻滚的云层还是来自身边这个人的心。
良久的死寂,还是顾长欢先动了动,从窗台上跃下,拿起吉他来到他眼前。
“怎么了?”
她只说了三个字,而那好听而温柔的嗓音在耳边的莫名悸动却已足够让沈晏乱了心跳。
他迫使自己别开目光,心神不宁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座位,结巴道:“我我落了作业,回来拿。”
他说完就仓促地走过去,整个脑袋都像要塞进抽屉。
弯着腰手忙脚乱了半天,沈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周记本。
封皮上是夕阳西下时候的薰衣草花海。
很美。
重新直起身子后,顿了顿,像是踌躇着要说什么。
顾长欢也不着急,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
“这周的题目是要细致描写一个周围的人。眼看着现找人也来不及了,不如”沈晏鼓起勇气抬眼与她对视,“嗯就写你吧。现在有空吗?”
他从未做过如此大胆的决定。
只是此刻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源源不断涌出的深重悲哀,让他此刻只想默默注视着她,让她暂时不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有一种更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想抱着她,给她温暖。
这算是一种任性吗?
顾长欢又安静了一会,微微点头。
“嗯。”
“可是我写完你不能看。”
“嗯。”
一分钟后,顾长欢坐定在自己的位子上,对面是搬了椅子面对着她专注写字的沈晏。
“你会弹吉他吗?”
顾长欢点点头,看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拿出吉他。
“弹给你听吧。”
“真c真的吗?”
沈晏有些错愕,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顾长欢用盛满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来帮你吧。”
那种感觉。
“如果觉得吵可以跟我说。”
顾长欢说罢便低眸弹起吉他。
窗子已经合上了,外界肆意猖獗的雨声被暂时隔绝,室内是动听的乐声。
沈晏听着这动人的曲子,一时竟忘了要写什么,直至感受到少女带着不寻常温度的视线,才倏忽回神思考。
弹得这么好
突然文思如泉涌,沈晏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应该拿来形容顾长欢,却又觉得都不足以。
一曲终,顾长欢看着眼前低下脸去时而沉思时而笔下生风的人,微弱的光滤上他生着细绒毛的脸庞,显出一股稚气未脱的单纯和傻气。
偶尔写到兴处还会轻笑出声来,随后又立即噤了声偷眼去看她。
顾长欢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雨天里,天地一片静谧,只有弹奏吉他的声音,只有她与他二人共处一室——她有些动摇了。
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教室,沈晏在写日记,而她在一旁试音。
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的爱和痛,她依旧不愿轻易放弃。
可是至少现在你比我快乐。
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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