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突然开了。
刚刚引路的奴才开口道:“三公子,相爷请您进去一叙。”
苏槿若神色淡淡,眼眸无波无澜,她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荆棘高举在胸前,走了几步路后,她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见见父亲。”
木桉拱手,回道:“属下遵命。”
膝盖处又麻又疼,极为难受,可红绫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她静静道:“是,大人。”
苏槿若踏步,步伐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迈入苏丞相的屋内。
屋内光线黯淡,苏丞相的书案上燃着几支蜡烛。
微风拂动间,烛光忽明忽灭,摇摆不定。
苏槿若垂下眼睛,躬身道:“槿若见过父亲,父亲万安。”
“不必多礼,”苏丞相垂着眼睛,在书案上处理着事务,“有话就说吧。”
苏槿若直起身子,却又跪了下去,她低首,将手中荆棘高举在头上。
“父亲,槿若前来请罪,此乃十年荆棘,只需打一下,旁人定当皮开肉绽,极为痛苦。”
苏丞相手中转动的朱笔停滞了一下,他抬起眼睛,望向跪在地面上的黑袍少年。
彼时,黑袍少年的脑袋低垂着,脸上什么神色,都被宽大的袖袍一一遮住。
苏丞相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荆棘,问道:“槿若孩儿,是想要为父,用这十年荆棘来惩处槿若孩儿?”
苏槿若应道:“是的。槿若身为相府唯一的嫡子,却荒唐至极,不好女‐色,而好男‐色,给父亲难堪,让相府蒙羞,实乃槿若之过错,还请父亲责罚。”
闻言,苏丞相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了些许怒意,语调亦不似刚刚那般平静无波。
“你还知道来向本相请罪,你可知,今日文武群臣,是怎么看待你的,又是怎么看待本相的?”
当苏槿若有龙‐阳之好的事情一传出,文武群臣,皆对苏槿若纷纷侧目,鄙视。
尤其是林太尉,当场笑了起来,对着苏丞相指桑骂槐。
其他的大臣倒不敢明着说,可暗地里却不知如何了,不过……想想也知,定然不
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
苏槿若的脑袋更低了一分,回道:“槿若知道,槿若让父亲蒙‐羞‐受‐辱,亦知此事传了出来,所带来的后果会非同小可。
可……槿若却不得不这样说,亦不得不有此喜好,如若父亲生槿若的气,槿若定当毫不犹豫献上手中荆棘,让父亲解气。”
“什么叫不得不有此喜好?”苏丞相眯起泛着精光的眼睛,道:“难不成,槿若孩儿有断‐袖之癖,还是被人逼‐迫的不成?!”
“不,槿若不是被人逼‐迫的,也没有人逼‐迫槿若喜欢男子,槿若好男‐色,这句话,是槿若亲口所说,而且是当着,当今天子的面前,所说。”
苏槿若抬起眼睛,直直的望着坐在书案前的苏丞相,接着道:
“槿若会说此话,是因,圣上赐婚,欲要将熹微公主下嫁槿若,槿若抗拒不得,故意寻的一个借口。父亲知道,我相府英才辈出,二姐乃当今贵妃之首,大哥乃四品朝臣,而槿若亦是朝廷命官,光凭着这些,便足矣让旁人对我相府虎视眈眈,恨之入骨。
若是有人在圣上面前进献谗言,功高震主,圣上一定会对我相府产生疑心,久而久之,必定会对我相府赶尽杀绝。如今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对于赐婚一事,槿若是万万娶不得公主殿下的,因而……才有了这些事情。”
苏丞相对苏槿若说的话,好像早已推测到当时的那种场景了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苏丞相道:“要拒婚,多得是法子,你为何偏偏要选择最愚蠢的,断了自己日后的婚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