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转眼临近年关,这个时候也正是最思亲的时候,王若语结了工钱,晚饭也顾不上吃一口,便别了主家穆府,别了主家富丽堂皇的高院楼阁,回到自己的临时小破屋。
回到小破屋之际,慕容殇尚未放工返回,打量着空空如也,破烂不堪的住处,她莫名的惆怅,孤独了一下。
即使慕容殇此时放工了,他一样不会回来陪自己,不是他不愿意陪,而是没时间陪,他在“引弓门”交了学费,不到子夜是不会回返的。
这样的日子半年了,半年了,他没有陪过自己一回,半年了,若不是跟慕容殇在穆府门前大吵过几次架,主家穆老爷都不晓得自己已嫁作人妇。
“引弓门”是凤川县最大的武学名门,也是上古王朝最具规模的武学名门之一,其门主乃是江湖一代刀王祁玉壶。
像这般隶属朝廷所有的武学殿堂,上古王朝里共有十六所,学徒遍布大江南北,这不奇怪,因为你若想出人头地,成就一场绚丽人生,你只有来这里,只有这里能帮你镀金,能给你一把打开成功之门的钥匙。
也就是所谓的个人背景与名份。
王若语苦笑一声,稍坐休息后便开始翻箱倒柜,说翻箱倒柜其实有点过,满屋子里,就只有一个用破麻袋和竹棍搭制而成的衣橱。
她在作甚?她没有作甚,她在翻寻存钱的票根,六七个月了,一个月一存,虽然银子数额不多,但票根的张数却不少,足足七张。
她拿在手里,蘸着吐沫,眉开眼笑一张一张的数,一遍两遍数完,又捧起贴在脸上,用鼻子嗅,同时两脚还不住的乱蹦跳,那表情真叫一个醉,那表情如果让慕容殇看到,他一定会说,真可爱。
哎呀!银子,可爱的银子,足有三十两之多。
五月,慕容殇一百五十文,王若语两百文,除去花销,当月净存两百八十文。
六月,慕容殇一百五十文,王若语两百二十文,出去花销,当月净存三百文。
七月,王若语不看票根了,脸也阴沉了下来,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一个月只能挣来一两半银子,如何能养的起妻儿老小?还不如一个弱女子。
她叹息一声,坐在了床沿,脑子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两个男人的影子来。
尤其是第一个,不晓得是怎么搞的,烦躁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个人,也许是因为那碗热茶,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可怜的有钱人。
此人是冷水郡人,相貌算不得英伟,但一身的气质却是超然物外。
另一个叫风大升,三十挂零,样貌丑陋,还满嘴口臭,但人家有能耐,十多名护院里独得主家赏识,月钱听说更是超过五百文。
连那最次的,烧火做饭的王老伯子,一个月的工钱都有三百文,可慕容殇
王若语揉揉眼,轻叹一声,哎!能怪慕容哥吗?不能,便仿如自己,拥有着千古绝姿不也被命运沦落为一介糟糠平妇?
又仿如主家的千金,姿容哪有什么姿容啊!说白了就是一个女人,还是个能不能生孩子都两可的女人而已,可人家愣是嫁给了凤川县衙的大捕头为妻,你能奈何?都说同人还不同命,更遑论不同人了。
慕容殇虽然时运不济,但好在还有些志气,为了那个名分也在不分昼夜的努力,尽管那个名分,遥不可及,他这般孜孜不倦也有些荒诞,如似闹着玩,可好歹也是一种追求,同时孜孜不倦的劲头,也是一种态度。
而,人生不可或缺的,不正是端正的态度和理性的追求吗?回想起往日自己对他的种种抱怨,王若语涌现一股后悔与愧疚。
哎!不想了,马上就要回家见我那可爱的儿子慕容昭了,嘻嘻我得为他多买些好看的鞋子,漂亮的衣服
啊!儿子,娘亲,好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