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阴，有雨。

    雨雾升腾，世界一片灰暗。

    小小的房间内，楚夏弓步，扭腰，出拳，带起风声阵阵。

    “咚咚咚，”有敲门声忽然响起。楚夏立刻收步，站直，收回双手，环抱在胸前。

    “吱呀，”门被推开，一名灰衣少女手拿毛巾，当先走入房间，“小少爷，老爷来了……”

    “谢谢，”楚夏微微点头，熟络的接过毛巾擦擦汗，凝目看去。

    “天这么黑，又不点灯……”

    随着声音，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已大步走入房间，“小九，你二娘是不是还在克扣你的银子？”

    “没有，”楚夏声音平静，抱起双臂，躬身施礼，“父亲大人。”

    “没有？没有才怪！”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了，我楚千秋三令五申，她秦二娘还是死性不改！哼，仗着她娘家姓秦，根本不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楚夏不能搭话。他微微低头，默默的听着楚千秋的牢骚。

    “唉，罢了，这些话，我和你说什么？”楚千秋看了眼楚夏，叹了口气，“小九，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楚夏抬起头，认真道，“这些年，父亲大人为了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不，”楚千秋连连摆手，“是我楚千秋没本事，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维护好……”

    楚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再次沉默。

    “罢了，不说这些了，”楚千秋也感觉不对。父子相见，本该谈点正事，可每一次来这里，都是些凄惨话题。

    灰衣少女已把油灯点燃。

    灯光幽幽。小小的房间里，左侧墙壁是个自制的，齐顶高的简易书架。书架旁是一张三尺小床，小床旁，摆放着一张斑驳不堪的方桌。

    除此之外，连一个凳子也没有。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楚家小少爷的住处。这里甚至比不上一个仆从的住处！

    你们，怎能住在这种地方……楚千秋游目四顾，呼吸渐重。他有些不敢看楚夏那张一直平静的脸，“你……小九，你还记得你娘住的地方吗？”

    “记得。”无需思索，楚夏很快就找寻到了那副画面，“我娘那里，和我这里差不多……”

    一样的简单，一样的破落，也一样的，整洁干净……楚千秋回思着，只能重重叹息。

    他信步走到唯一的方桌旁，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又抬头看了眼整齐的简易书架，随口问道，“又买了些什么书？又在看什么书？”

    “最近没买，”楚夏缓步走近，欲言又止。

    “没买？怎么没买？秦二娘不会把你的银子都克扣了吧……”楚千秋两眼一瞪，正想再说什么，又看到了手上的书，“地理志？小九，我没记错的话，这本地理志你许多年前就看过了吧？”

    “是，”楚夏点头，略一停顿，又道，“读的时间有些久了，再看一看，免得忘了。”

    “你的记性不是很好吗？本来没钱，还买这么多书，以前我问，你不是夸口说看一遍就记住了……”楚千秋玩笑着，又想起一事，“我知道了。再过三天，你就年满十八岁了。你这是为你历练做准备吧。”

    “是。”楚夏没有否认，“父亲大人这次来，也是为了我历练的事吧。”

    “小九，你一直很聪明，”楚千秋神色有些凝重。他放下书，“你知道规矩。十八岁，就是成年。成年，就要外出历练，满三年才能回来。”

    楚夏沉默着，“我只是，放不下我娘……”

    “你娘……”楚千秋看着楚夏，又是叹息，“小九，你出生的时候，大夫就说你娘活不过三天。现在，快十八年了。你放心吧，你娘她会没事的，肯定能等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