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的疑问让楚翊焕出乎意料,他没有想到林安这么快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现了她身中血祭寒毒的事。
“是”楚翊焕不负刚才的无赖样,十分郑重的回答。
“是外祖母告诉你的吗?”
“是”,楚翊焕虽然在暗地里对林安做了调查,但张全能够知道这件事情,也是花溪雾谷背后的受意才能知道的,算是吴家老太告诉他的吧。
林安冷哼一声。说什么担心自己闯祸,说什么自己从不顾及他和外祖母的感受,全不过是来自外祖母的压力。怕的只是那句“林安生则夫生,林安死则夫必亡”。如果林安开口问楚翊焕是否只是因为外祖母的关系才对自己关怀备至,他会如何说,如果又说是,自己该如何。自己能如何,不过一场演戏,自己应当不在乎,明明不在乎,没理由的。
“王爷,夜深了,请回吧”林安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就自己一个人,端着自己的心,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个明白。
楚翊焕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话让林安想起了不开心的往事。毕竟遇到这样的事情,无论何许人摊上谁,心情能够愉悦。这血祭寒毒时时刻刻提醒着林安:恐惧狰狞的黑白无常,在她脖子上早已经套上死亡的绳索,无法摆脱,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林安站在隔岸上,观着楚翊焕这团妖火。盘古开天辟地,有了天上地下,以飞禽走兽区分。女娲捏土造人,有了男女之别,以穿着搭配区分。仓颉造字,教会人说话,却唯独没有教人分辨真假的神,话从嘴出,裹着心,隔着肚皮,三千八百多道花花肠子,林安看不穿。
楚翊焕离开琼瑰苑的时候发髻上还挂着那片青菜叶子,看不出悲喜,玉夙和小婓那二人是哭笑不得,本以为今夜王爷会留下来过夜的,没想到竟然走了,怪也怪自家王妃着实是惊世骇俗了些。
“十五,让我怎么说你才好,王爷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你应该留住他”,说着玉夙还满脸通红,欲说还休。
“玉夙,叫我王妃”林安弹了一下玉夙的脑门,调侃道“本王妃累了,给本王妃沐浴更衣吧”。
林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夜的月光是如此的皎洁,睡不着还不如出去走走,全当赏月。林安穿了件薄衫,取了一碟糕点,爬上了三楼。
“楚子修,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安诧异道。
楚翊焕也没有想到半夜三更林安会爬上来赏月。楚翊焕对着月光,铜铃声叮叮作响,“今夜的月真圆,不知道琥山上的桂花开了吗”。
“离秋天还早着呢?八月十五都还未到”。
“琥山在前后金的西北面,秋天来的比这早些,这些时候许是已经开了些桂花了”。金钏霞枝,浓香无著处,应欢喜,何添忧?母亲乐花草,如今花还在,人终化为一缕魂魄月下徘徊,不愿离去,那琥山下的风,可是母妃不甘心的怒吼。
楚翊焕五岁,瑜国犯境,为与后金结盟,皇上被当时的宇文皇后要挟,将楚翊焕到后金做质子。直到十岁时,瑜国攻金,金兵败,瑜国直捣后金都城,楚翊焕趁乱逃跑。周围都是难民的嚎叫声,饿殍遍野,命如草芥,楚翊焕不记得跑了多少个日夜,食不果腹,十岁的孩子,能取得的食物便只是草根而已。终于楚翊焕累倒在路边的一颗树下,漂浮的意识闻到了一阵一阵的香气,好熟悉,是母妃院外种的桂花树开花了。楚翊焕感觉被什么人给抱住,那么温柔,那么小心翼翼,用力睁开灌铅的眼睛,竟然是母妃。
“这里是天宫吗?”楚翊焕以为自己死了,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自己太思恋而幻想出来的。
“焕儿,我的焕儿”萧兰眉紧紧的抱住楚翊焕,此时的楚翊焕竟没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重,双眼凹陷,嘴唇上全是裂痕,手指甲里面全是挖树根草皮的黑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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