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与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他立刻脚下使力,身体腾空,轻点了下亭子边的座椅,借着这个力道跃过水面,稳稳落在对侧,捞起了半边身体浸在水里的、昏迷的唐韵礼,然后横抱起她,身形一晃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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湟水城的城郊有一处很大的宅院,院中矗立着一座高阁,名曰“泽畔”。传闻这泽畔阁的阁主是一位神医,小医馆所束手无策的病,在他手里都能够治好。而这神医行医别有一套他自己的原则,若遇到穷苦人,他往往只象征性收取几文钱,有时甚至药费也不收,可若是富贵人家子弟来就医,费用可就高得多了。而最奇怪的是,这神医的技术远高于宫中的御医,却从不入宫,并且辞退一切来自皇宫的邀请。
虽说这宅院地处城郊,可湟水城这天子脚下的城郊地价也是很贵的,这阁主盘得下周遭这么大一块地作为宅院,其富有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此时泽畔阁中,苏幕与正立于一长串高大的檀木药柜之前,药柜之高大足以放下数百位药。苏幕与接连开了许多抽屉,取药,秤好,收进一个很大的纸包之中。
一位黑衣劲装男子立于一侧,看着他装好了药,问道:“王妃是怎么了。”
苏幕与面色很是凝重,半晌才缓缓答道:
“她中了剧毒。”
“中毒?”黑衣男子讶异到,“怎么会,王妃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府上统一做的饭菜,又不曾踏出府去……”
苏幕与摇摇头:“这毒来历太不简单,别说她是如何中的毒,就是这毒的种类我都还需要再好好研究……”
“可是这药不是都……”
苏幕与微微皱眉道:“我这副药至多能缓解她症状,降低毒素扩散的速度,却完全不能解开这毒——你先将这药送去,命人煎好药让她服下,若再晚些,毒攻入心脉,就怕是来不及了。”
黑衣男子应下,接过药便迅速从窗口翻出去,往四王府的方向去了。
而这黑衣男子正是黎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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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与有些担忧地望向四王府的方向,右手边不薄的一沓宣纸,工整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都是他对唐韵礼所中之毒的分析和配置药方的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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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礼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她撑着床沿,试图从床上坐起来,然而浑身不存半点气力,最终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躺在床上。冬苡趴在她的床边,看样子是照顾她到很晚,不小心已经睡着了。
唐韵礼的口中尚存有些淡淡的中药味,头已经不再痛了,只是回想起昨晚的事,不真实的就好像是场梦。
苏幕与。
这个名字之于她,太甜蜜,也太痛苦了。
他终于只能做为她脑海中的影像,做为她不愿触及的伤,做为她无法实现的念想。她负了他,也错过了他,当她真正要陷入绝望时,他却又出现在他面前——在这个不同的时空,在这个本来不可能遇见他的世界。
那时微风盈盈,轻轻拂过水面、扫过竹叶,抚着他的长发。那时天地静寂,唯听见他柔和的声音。那时月色朦胧,却见他宛然一笑,天地间万物都为之倾倒——他的笑比月光还温柔。
一如那年她初见他,他也这样笑着说:“我叫苏幕与。”
然而此时此刻,她全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抑或是……
抑或是从头到尾就并无苏幕与这个人,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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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礼在床上静躺养病养了一整天,吃了不少黎陌送来的苦药,待体力恢复了些,刚能下地,就迫不及待地往出跑,差点摔个嘴啃泥,幸而有冬苡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