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的本意是自己和赵日天可能还要在山里待几天,却没想到晚上回到了家突然看到奶奶笑眯眯的在门口胁这赵芸芸。
他从来不记得她有到过自己的家,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些好奇。转念一想也是正常,虽然隔了一个辈分,但是总要见面。
奶奶那种在风雨摇曳的日子之中活到现在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在上个月林玲回来的时候就看出一些端倪。
这种细微的改变,确切的说是微妙的与往常不一样,老人家总会惦记着,就像一条狐狸一样,嗅觉灵敏,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们。
从大半辈子的战争时间走出来,从大半辈子战争乌云走出来。他们看到各色各样的人太多太多,有一心报国求成全,有抖抖索索怯懦者,有命运纠葛不甘者,有浑浑噩噩等死者,更有
两年前在悲伤中难以走出来的时候突然收到社区同志的消息,说有个男孩要寄托在自己的家里,老人打心里不愿意。他们的思想虽然不是很顽固,却非常传统。
——别人家的孩子没爹没娘吗?自己越俎代庖可以吗?自己真的还能拥有一个男孩吗?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我还能照顾得了他吗?
后来在社区同志细心的解释下,老太太答应下来。
没有过多的埋怨或者抱怨。因为林玲没有亲人。而自己也没有亲人。
三十八岁之前的家庭,幸福与快乐并存。有个疼爱自己很顾家的丈夫,有两个孝顺爹娘的儿子,以及怀中最疼爱的儿子。
尽管身边经常感受到战争的阴云,许多狂热的学生娃,但是步入中年的她很天真的以为这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有的人想报国求成全,有的人愿意当一辈子的懦夫。
这一家子她想,十分想属于后者,可也只是想。
第二轮大征兵来了。
两个儿子偷偷瞒着爹娘报名,一走了之。她急急忙忙带着儿子和丈夫在整个城寻找,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一处处寻找,从在城市里夹杂的民房居住区的巷子里寻找,从乡下满是麦穗的田野间寻找。
无果。想到了征兵办。
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的两口子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担惊受怕的日子才开始,第一第二年还能受到两个儿子的消息。
第五年迎来了第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家五口,少了一个,此去千里之外,到了最后连尸骨都回不到家。
紧接着第六年,又少了一个,重重的打击之下,她和丈夫都病了,家中的顶梁柱没有抗的下来,撒手离世。
至此一家五口还剩两人。
期望着儿子还能够存活下去,给这个家能够延续下去的希望,咬着牙挺住的她选择忘记了热闹且幸福的家庭。忘记了还有两个孝顺的儿子,忘记了一位疼爱自己一辈子的丈夫。
在五十八岁那年,她一门心思给儿子想找个媳妇,能早点成家,结婚生子,却不曾想在儿子大学的时候偷偷的隐藏的真实姓名当了一名士兵。
参加了那一年轰轰烈烈的夏季反攻作战。
却再也回不来。
老太太的一生最幸福圆满的时候是她三十八岁之前,从两个儿子当兵开始这个家无时无刻充斥着担心与受怕。
到了五十八岁,再也不会担心受怕,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痛苦的记着在死后世界的他们,悲伤的不想在活下去。
再也不想活着继续承受这种痛苦。直到铃铛来了。
这样的家庭何止老太太一位呢?
“你怎么来了?”林玲缓步走到一老一少面前,看着她笑不拢嘴,“亲酿,这是我”
还不等林玲庄重介绍,老太太笑意昂昂打断道:“我知道,全部知道,快进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