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楚元京城北市,熙熙攘攘的街上。
“老侯爷,您这身子刚好,怎么就跑出来了呢?!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小人这条贱命可就保不住了呀!”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厮夸张的哭喊撕破了周遭细细碎碎的声音,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文鸣!说了多少遍了?!你当这是西市吗?能来北市的都非富即贵,这样子成何体统?丢尽侯府的脸面!”
锦服老人的声音和缓中带着威严,似不是训斥下人,而是在同家中调皮的孩童讲话一般。
叫做文鸣的小厮神情僵在了一处,扯了扯嘴角,压低了声音:
“老侯爷,您在说什么笑呢,小的哪儿就能是侯府的脸面了,太医说您要好生静养才是……”
“再躺下去,老夫的身体怕是要生锈了,你们尽听太医院那群庸医的,这身体是我的还是他们的?”
“老侯爷,您这……二老爷就是太医院医正呐,咱们楚元国能这么年轻便做上医正之职的除了开国那位医圣,就只有咱们……”
“就是这些传闻让那混小子飘飘然起来了,竟然连老夫的足都敢禁!皇上那是看得起咱们兴文侯府,破格提升的罢了,您们还真以为他有什么真本事不成?”说起这事,老人便气的胡子打颤。
“老侯爷,二老爷哪是禁您的足啊,这不是为您身子着想,要您好好歇息么……”
“这家店……”老人眯起眼睛看向街边一与旁的建筑格格不入的店铺,看那敢以圣旨之形的明黄色牌匾便知此店来历不小。
但凡是以明黄色为匾的莫不是天下商人之首的皇商,莫消说以圣旨为形,那更是只有开国圣祖开国后赐予的一批永世皇商,这近两百年来大多都衰落亦或是被开罪了,这家店为何……
“诶?这家店还是小的第一次见他开门呢,往日都是闭着大门,似是永远不必做生意似的。”
文鸣讶异道,每每他来这北市,见着这家店与众不同,总想回去同老侯爷唠嗑唠嗑,却每每忘记,这次倒是遇上了。
“你曾见过这家店?为何老夫从未曾留意过?”老人捋着下颌的山羊须,沉思道。
“老侯爷来这北市要么是坐着马车轿子直奔酒楼去了,哪儿会注意的到这种小事,即便老侯爷来北市散心也总是忧心朝中之事,未曾留意也不见奇。”
小厮文鸣抬头看着眼前黑漆红瓦的牌楼,他想要形容眼前同旁的极尽奢华的皇上铺子不同之景,奈何搜肠刮肚却只得到恢弘二字。
定睛一看,那檐下檩条、椽条交替层叠,斗拱得延伸自然流畅,雀替的镂空雕花美得不似人间之物,垂脊上蹲着活灵活现的一只神兽。
文鸣记得曾在许多年前陪着二少爷读书时,在书本中见过,名唤鬼车,若是没记错的话,此兽……乃会入寻常人家摄人魂气的,这家店怎么……
“望乡阁……望乡……”老侯爷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古字,看那柱上所书
“魂过黄泉越忘川,
行过奈何驻望乡。
饮尽汤汁前尘忘,
三生石上记三生。”
猛然想起兴文侯世世代代手札中提到的某些内容……
文鸣只见老侯爷掀起前摆大步走向了牌楼后的高阁,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入得牌楼是面四方的石墙,过了栅栏门,是条康庄大道,路的两侧满满栽种的是红色无义草。
静时,那花瓣就似反卷的龙爪般立于茎上,放目望去就好似倒卧的烛龙在休憩;动时,花丛随着风摇曳不已,就似那一窝烛龙被自己扰了清静,对自个儿挥爪而来。
右手边花丛中深处隐隐能见得一棵模样怪异的大树,似是两棵树合抱蜿蜒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