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其实也没有欠多少钱,只是老太太一天天眼见不行了。钱都是给老太太治病花去的,陈二叔今年也才二十七岁,最小的孩子才三岁。
老娘身体不好,要是别的贫苦人家也就罢了。陈二叔坚持相信自己的兄长早晚会回来的,只要自己伺候好老娘,到时兄弟肯定不会亏着自己。
如果老娘不在了,自己到时和兄弟也就说不上什么话了,这想法虽然自私,但是出发点并不坏。
陈二婶也是个老实人,把娘家借了个遍,如果香丽再不回来怕是她们两口子便想着把最小的女儿给卖了。
没啥别没钱,生啥别生病,古今同理。
其实这些村民生活也很一般,按说新朝的赋税是不重的。而且没有各种奇怪的采买杂役,只是大多数人并没有自己的田地,除了税还要承担一重租子。
而山阳这地方不是淮水泛滥,就是洪水河泛滥。那些淹不到的良田都在大地主大财主手里,其他村民,要么在河滩开荒靠天收,要么背着沉重的租子做佃户。
香丽这些人其实是不认识的,毕竟女大十八变,可是她一进村就打听他二叔家。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村子是没怎么变,但是老家具体在哪里,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这么一问,再加上众人的想像力,立马就联系起来了。
“哎呀,丽丫头这是发达了回家看你奶的吧!”在这些人看来,能够穿丝绸带银饰,那肯定是发达了,而且前些日子香丽生日,为了公平起见。万子菡同样也给香丽置办了一根金簪。
乡下人银子都少见,几时见过金子,也不能说没见过。镇上的贵女人就有,可是那跟自己不熟呀。
香丽着一个小厮,一个小丫头,这两个虽然还是有些瘦,可是养了这些时日,再加上从府城到乡下,那看人的眼光自然有些傲气的。
这么一来,香丽想说自己没发达都不行了。
好在自己不会开车,家里车也不多,不然指不定这些人怎么想了。
有眼力见的人还是很多的,有一个婶子看出来香丽一身素色。明显不是正房,那只能是给人家做小的了。可是这打扮,那肯定是有地位又有钱的,做小就做小吧。和边上几个人耳语几句,别人看香丽的目光中便多了几份同情。
大妇和小妾,那是有本质的不同的。大妇,比如万紫菡,大笔一挥可以把整个村子发展起来。可是小妾那能做的就有限了,能回娘家看一趟都不容易。
“孩子,别光站着,你奶可天天念着你呢。”有一个近房的婶子便替他解围,众人也都让开。
香丽到了祖宅,眼泪便夺框而出。别人以为是感动,只有边上的两个下人能够理解。
这家太破了!
陈二叔老实人一个。家里三个小孩子,还都挤在西厢房,因为东厢当年是分给香丽父亲一房的。所以二叔家宁可挤在一起也不去占有。
问题是房子不住人,这些年就更加破败了。
从刚才一些人的议论中,娘已经改嫁了。据说是嫁给了一个殷实人家,香丽也不想多说什么。律法有言,夫生死不明超过三年的,妇可改嫁。所以娘的做法也不算过份,只是奶奶对此有些不满。自己儿子如果真死了,那改嫁就改嫁吧,可是自己儿子如果还活着,那岂不是平白受辱了。
但是老太太并没有把这股怨气发到孙女身上,大房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被自己那没用的儿子给发卖了,怎么能忍心再去责备。
老太太想坐起来,可是被香丽给按住。
“奶,你先别起。我明天给你去府城抓些药,你这病养好了再起吧!”
“傻孩子,我这把年纪,死了就死了吧。花那冤枉钱干啥,你给人家做小,赞几个体己钱不容易的。”
香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