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已经离去,吴良独自坐在桌前饮酒。
说书人惊堂木轻拿轻放,说的是一个望夫成石的凄楚故事,这种故事在坊间其实远不如市井传奇那般讨喜,可在说书人风过林梢般的语调下,听客们默契的保持静默,故事于是显得哀而不伤。
菜肴一筷未动,酒却一杯杯的少了下去。
复仇的毒焰撩拨了吴良十五年,现在没有人能挡住它的喷薄,朝廷也不行。
“墨主。”吴良低喃着这两个字。
酒气上脸,疤痕变得红嫩,像是盘在脸上的血红蜈蚣。
惊堂木啪的落下,故事落幕,说书人捻须眯眼,酒楼间中人群起身,发出喟然的长赞。
嘈杂之中吴良离去,桌上留着银钱,门口的阳光淹没了他的拿刀背影。
……
最后的三天时间,四派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每天足不出屋的林安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然后就突然平静下来,像是剧院里不约而同的沉默,观众们静静等着大幕拉开。
第三天的晚上,林安感觉到墨主离开府邸。
当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照破天穹,侍女在林安门外敲门。
作为候选人之一,他今天必须到场。
白布抹过剪秋的剑刃,杀人利器上映着林安的脸跟窗外的熹微天光,这一次林安主动的暴露音伶,然而并没有墨主的波动传来。
只有一个可能,墨主此时仍未回府。
侍女在门外再三提醒,终于是看见林安推开门走了出来。
“公子……”
林安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今天你不用跟着我了,诺,帮我去买点酒,顺便温一下,中午我回来喝,至于剩下的钱就买点首饰脂粉什么的吧,今天就别去擂台那边了,打来打去的,不安全。”
林安把身上所有的银钱扔给了侍女,侍女拿着银钱欲言又止。
“公子,你不是不喜欢喝酒么?”
林安摸了摸后脑勺。
“哦这个啊。”林安笑了笑,“做人别那么聪明嘛。”
“走喽。”
林安越过侍女,侍女转身去看他的背影,朝阳下少年头都不回的挥手,逆光将他的影子割碎。
……
四派擂台,墨主果然也不在这。
事情发生了某种林安不知道的变化,四派起事在即,正主却不见了。
当初所说的十位候选人,天启掌门已死,墨主今日不在,只剩八位,正好四擂。
但其余七位候选人似乎对墨主的消失没什么怀疑。
台下人越来越多,也不再是前几天闲散聊天的弟子,虽然身上穿着四派服饰,但举止之间却有军伍作风。
这应该就是四派暗地训练的私军。
看起来局势一片明朗,最终武林大会只是个噱头,私军聚齐后反旗就将竖起,不过那时候黑甲军差不多也已经控制长安各处要道,就等着四派自投罗网了。
所有的武装暴动都需要在最初期吸收人力、扩张声势,推翻一个王朝并不只能只靠一帮江湖暴徒,若是四派能够占领长安,吸纳人才,再借前朝之名,未必不能与大夏争一时高低。
毕竟风起于青萍之末,浪起于微澜之间。
可惜第一步的如意算盘就已经打破,此后更是步步难行。
……
此时的长安城内。
家家闭户。
黑甲军入城。
长安百姓从窗缝间看向十几年前横扫中原的蛮人军队,大多数人的记忆之中还存在着黑甲军攻破长安时的场景,在长辈的唏嘘之间,新的一代重复着当年的恐惧。
黑甲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