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每月一次的家族试炼,非常郑重,连家主在内的所有筑基修士,除非闭生死关抑或有要事在外,需得尽数露面。
嫡系旁系子孙按修为比斗,最终由家主挑选三位最优者,三位进步最大者予以嘉奖。而每隔半年,亦会挑出接连三次垫底之人,如为嫡系,则贬为旁系,如为旁系,则逐出林府。同时将选出林府后街的分家子弟里最优者回归旁系,得以入府居住。
如此赏罚分明,才能鞭策子弟,不至于败家破业。
便是林小荒再纨绔受宠,修行之事却从未敢耽误,林枫庞蕴筠夫妻二人抓的极严。
如今正逢半年一次大试炼,林家演武堂黑压压站了几百子弟,其中只有一百零六人得居林府内,余下便都是后街之人。
府内府外,一墙之隔,天差地别。
但凡住在府内,便是最偏的院落,最远的旁系,一样有固定的修炼配额,衣食住行也都有月例可拿,更是可每日往讲堂听课,演武堂内习武,族内的筑基期修士指点也只会针对府内子弟。
后街上几百户人家却全然享受不到半分补贴,不过能住在林家后街,本身便是一种千金难换的庇护。
此时后街子弟中优秀者目光炯炯,又兴奋又紧张:如能入府,虽则只有他一人,但父母兄弟便再无人敢欺,在黄沙城内讨生活更是易如反掌,一听是林府眷属,都是要另眼相看的。
如此大试,林家子弟从来无人敢缺席。
此时林枫端坐于正堂内,左右手雁翅一般排开十位修士,而在他之上的梨木榻上盘膝而坐的,便是林家老祖,林枫之祖父:筑基后期的林楮。
林家剩余三位筑基期修士自然都稳坐钓鱼台,由两位炼气期大圆满的中年人,立于门口处,细细点名。
“回禀老祖,回禀家主,回禀诸位家老:林府内子弟唯缺二爷一人。”
林楮等人心内有数,只点点头便罢了。
而林枫右手边,庞蕴筠之上,坐着一松香色衣裙的妇人,此刻开口道:“上赶着叫子弟给人鞍前马后做奴才,连家规都不顾了。林家家风,也不过如此。”
楼氏此言一出,正堂内一片寂静。
林枫紧紧蹙眉,开口就要呵斥。庞蕴筠温柔的声音已经响起:“姐姐这话实在过了。难道姐姐不是林家媳妇?且林家,楼家,不过都是仙宗治下的最普通的一户罢了。皇族在上,南九州内谁不是皇家的奴才?如今仙宗上宾游历于此,正是黄沙城,乃至云都的无上荣光。上宾既对小儿稍加青眼,能服侍左右,也是他的荣幸,莫说小荒这孩子了,云都城内凡有名有姓的掌门族长都来往不绝送拜帖来请安,姐姐这话让人听去,岂不是带累了林家满门?”
她语气温柔,然言辞极重。
楼氏脸色大变:“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妾室说话!”
林枫再不能忍:“善妒的蠢妇!还不闭嘴!只一个妄议上宾的罪过足够一家子被你拖累死!你再敢如此口无遮拦,我便给你一纸修书,要死回楼家去死!”
从前二人背后亦有争执,但从未当众破口。且林枫话语极重,简直是一点脸面也不曾留下。
楼氏勃然大怒,然而发现身体口舌皆被人制住不能动,她震惊望向上座。
林楮微微一叹:“楼氏,你僭越了。叶公子便是点名要老朽去端茶倒水,那也是给我林家脸面。便是楼兄在此,只怕也绝不会袒护你。”
楼氏面如死灰。从前护着她的老祖竟也这样说她不敢想下去。
林篁站在众子弟之首,只觉心口剧痛,脸上也火辣辣的。既替母亲不平,又埋怨母亲愚蠢。
林家子弟暗中交换一个眼神:天大地大脸面最大。从前再如何,家主也从未当面给过主母难堪,否则她何以立威,何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