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荒邀请洛东啼看戏,究竟是什么戏,洛东啼一无所知。他被人带下钟塔,一步步从长阶迈下,洛东啼眼观八方,终于看得晚霞尽收。而此刻心境更显残霞如血,湿透半边身。
下了钟塔后,士兵带着洛东啼一路往西。西处尽显荒芜,万道霞光盛景也掩盖不住黑土的凄凉。凄凉尽头是霞海翻腾,而在霞海翻腾处有一座戏台,台布是大红绸缎,正与红霞呼应。
戏台下方站满了人,归荒四将韦恩c付益c郎蒙c封妒都在一侧,归荒则坐在台下,静静等待洛东啼的来临。
洛东啼被送到归荒面前,士兵见任务完成,也就退离了。归荒许久不见洛东啼,此次再见,心中的嘲弄又多了几分。
“洛天子身怀腐臭,鬓发凌乱,眸瞳沾红,与儒士相去甚远呐!”
洛东啼没想到竟然再见了归荒,他当即道,“朕杀了你的一个先生,本意逼你现身,如今朕倒后悔,后悔提前动了手!”
归荒轻轻笑了笑,“洛天子仁心依旧,孤王方才的话倒显造次,一个先生而已,死得其所,洛天子无需挂怀。还请洛天子同孤王共坐,一起看看这幕残阳大戏!”
洛东啼被安排在归荒身边,与他一同坐下,洛东啼不知道归荒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便一直默不作声。
不多久,好戏开锣,乐调奏响。台上有一人身穿红绸衣c手拿红绸线,踩步而来,他边踩步边唱到:
东海神女入朝堂,锦衣舒绣绘华章。
此女天生好相貌,朝夕相对伴君王。
君王一夕驾鹤去,神女立志乱朝纲。
又逢遗子登高位,双双相斗时岁长。
唱戏的人随锣音停下,接着锣鼓再敲,他又高声唱起:
恨此女谋江山妄起风浪,遇能人借东风诛灭魍魉。
立金桥守银船命悬一线,披残星戴斜月出走宫墙。
皇帝三尺剑难断阴险歹毒,
太后一寸谋耍遍东国四方。
百载山河匡扶振兴有望,
多亏西南龙首良疆归荒。
几句唱罢,洛东啼已然明白归荒的用意,他要把鲁安放出来,这幕戏根本就是归荒激进的打压手段。
事情果然如洛东啼所料一般,唱戏人十指红绸线缠绕,他轻轻一拽,便从身后红帘内拽出一个人来。那是一名女子,正躺在猩红的台板上,她的大红袍与周遭一切融为一色,除了略有起伏的胸口,其余都看不出这是一个人。
也不知唱戏人如何做法,他轻轻扯了扯手中线,台板上的人的手臂便被抬了起来;他又动了动线,那女子腿便被抬了起来。唱戏人如同傀儡,将那名女子当作提线木偶,每动一分,都在操控对方躯体。
不用多久,台上女子已经东倒西歪站立。她面无血色,浑身上下都被绑着红绸线,除了无力眨动的眼睛,再无一处身体属于自己。
洛东啼当然认得那个被做成人偶的是谁,可不就是满腹机关c心有大结的鲁安么!
鲁安自然感知到台下的洛东啼,她的双眸瞬间迸发仇恨的烈焰,即使一身红袍c满身绸线,都阻不了一腔憎恶。她的口中“呜呜”出声,不着力的四肢拼命往外伸展,妄想能够击中对方一次。
红绸线将她手脚勒紧,不过几息功夫,线入肉身c割破肌肤,猩红的唱台上落下并不起眼的血渍。
归荒看着这幕兴致昂扬,他语带骄傲,对洛东啼道,“对这幕戏可还满意?她前些日子投靠孤王,孤王一直想将这个礼物送给洛天子,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洛东啼两拳暗暗紧握,把这场难以磨灭的耻辱镌刻心头!
“她即使祸乱朝纲,也是大洛的太后,良疆对大洛的太后痛下杀手,疆主难道不怕大洛的报复吗?!”